巫山掏出手机,手一抖掉在地上,暴露了他罕见的不淡定。
拾起来点了好几下终于点开了一个软件,屏幕上出现一行字:请扫描照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举起手中的照片对准摄像头。
这是一个神奇的软件,照片有没有经过美颜、ps,扫描过后一目了然,所以以前很多美女争先恐后给巫山发自拍时,他只需要用这个软件一查,就知道那照片被“漂白”过多少次、鼻子“垫”高了几厘米、蛇精脸是不是从大饼脸“瘦身”出来的。
现在,他要用这个软件进行这辈子最重要的一次鉴别。
软件经过短短几秒钟的识别,得出一行信息:“该照片真实有效,未经任何形式的加工。”
这短短几个字,巫山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生怕读错了一个字,冤枉了好人。
虽然他并没有一颗真正意义上的心,但还是仿佛能够听到内心深处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虽然他十分厌恶看到这些照片,但手还是不受控制地在显示器上不停放大,缩再放大,以便看清楚上面的每一个细节,包括女当事人的眉梢眼角,还有她不施粉黛的皮肤上的光泽她分明不是在拒绝,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
虽然巫山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残酷的事实就摆在他眼前,躲是躲不掉的。唯一让他略感不那么揪心的是,那个男当事人不是孟君遥。
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是跟自己这个首富在一起,压力太大不自在?还是跟自己在一起太无趣,不够新鲜刺激?!还是自己对她不够好!
巫山深刻地品味着“委屈”这种情绪,它是酸的,苦的,痛的,火辣辣的,撕心裂肺的。
步履沉重地回到健身房,迎上小白焦急不安的目光,把照片往她面前一拍:“现在,给你时间解释。”
小白拾起来再看了几遍,吓得心惊肉跳,弄的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世界上怎会有跟自己长得这么像的人?
小白:“这肯定是软件合成的,我怎么可能跟别人这样搂搂抱抱?再说这个男的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女的也不是我!”
巫山眼神一暗,声音冷得出奇:“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刚才我已经用软件检查过了,这照片不是合成的,未经任何修改。”
“怎么可能?!”小白难以置信,“你相信照片上的人是我?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
比巫山的声音更冷的是他的眼神:“你当然可以解释,但是我更相信科技。”
是啊,他是一个从小就接受无神论、在逆天高科技中成长起来的人,就连他自己都是高科技的产物。
小白心头一凉,顿时觉得人只有一张嘴,真是进化史上的悲哀,而更大的悲哀是有口难言,更更更大的悲哀是被自己深爱的人怀疑。
巫山冷冷的眼神中飘过一缕绝望。原以为她是个真性情的女子,结果到头来还是跟那些戏精没什么两样!
他从来不会无故怀疑自己深信的人,但证据摆在眼前,这个他生平头一次在乎的女人,竟然自始至终都在玩弄自己,搞不好接近自己,只是为了报自己当年强迫之辱!
心闷得喘不过气来,巫山以为自己会暴跳如雷,以为自己会想杀了她,但居然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出奇的平静,原来这才是一个人伤心到了极点的表现!
巫山再也不看小白一眼,也不健身了,光着膀子拿起旁边的衣服,一边胡乱地往身上套,一边走了出去,沉默而决绝,却让屋里的空气压抑到了极点。
小白没有忙着去追,她知道追上也没用,何况他的大长腿一迈开,自己是撵不上的。
她看着他的背影想,首先要做的是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捋清楚,自己都弄不清楚,又怎么跟他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那么这些照片是谁、什么时候放进自己包里的?
如果自己心中有鬼,或者早就知道包里有不雅照片,难道还会让巫山帮自己去拿手机吗?应该藏着掖着才对呀!
刚才应该这么跟巫山说就好了。
看来,跟巫山结婚的事情果然比想象中难度要大,有太多人想要阻止自己跟他结合
傍晚,某中高档居民小区里,一个男人怀抱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在花园附近溜溜达达。
邻居们碰见了都要笑着问一句:“大刘,老来得子、再度当爹的滋味儿怎么样啊?”
被称为大刘的男人笑呵呵地回答:“你闻闻我身上的味儿。成天不干别的,净忙着换尿布了!”
邻居们听了哈哈大笑,不免要调侃一番,或者再热心介绍一下自己的经验,然后再逗逗小娃。可怜的小娃,明明已经睡着了,偏被邻居们扒拉醒无数次。
当大刘终于离开喧嚣的人群之后,他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了。
二度当爹本来是件喜事,但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不久前,他跟同事兼徒弟莫小鱼一起负责巫氏私立医院的疑似投毒案,此案虽然没闹出人命,但是牵扯到巫氏和易氏两大巨头,哪边都不好得罪,大刘感到很棘手,感觉这案子负责下来凶多吉少。
正好,他的徒弟莫小鱼初生牛犊不怕虎,大包大揽下了这个案子,于是自己就借坡下驴,顶着老婆生二胎这个理由冠冕堂皇地退避三舍了。
可是没想到,这件事情后来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故。
如今,莫小鱼已被开除警籍。
警局传得沸沸扬扬,说她被某房地产商包养,某日被正室逮个正着,现在名声彻底臭了,已远走海外躲避风头。
人们纷纷议论:真看不出来莫小鱼原来是这种人,有这样的同事真是丢人,以后得说不认识她!
后来,上头真的给某些级别以上的人员秘密传达了指示,让他们不承认警局曾经有莫小鱼这个人。接受命令人里边包括大刘。
而且小鱼也确实消失得无影无踪,打手机说“此号码不存在”。
这下大刘真有点儿慌了。
他也吃了几十年的大米饭了,也当了这么多年为人民服务的警员,莫小鱼这种年轻女孩子他见得多了,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本质。
那么她的本质是什么呢?
就是个跟她父亲一样,不畏强权、刚正不阿、自强自立、热心助人的好警员!
遇到讨饭的阿婆,她会掏出钱包倾囊相助别人有困难,她总是第一个站出来解围局子里要搞大扫除,她主动大包大揽所有的脏活累活,加班加点毫无怨言碰到领导来视察,大家争先恐后端茶倒水凑近乎,这时倒是见不到小鱼人影了。
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愿意被别人包养呢?
看这形势,分明是有人在整她,存心想除掉她!
本来应该是自己跟她一起承担这些后果的,但“明智的”自己提前撤了,让人家小姑娘一个人遭这份儿罪。
大刘的未泯灭的良心十分不安,喜获麟儿也不能冲淡这份自责,可是,让他挺身而出去搞清楚真相,他又没有这个勇气,怕连累到家人,也怕耽误自己的功名。
看看怀里的小儿子,不能让他刚出生就没了爹呀,或者让他一出生,他老子的事业就走下坡路呀,还是明哲保身怂一把吧!
再说莫小鱼和仁果在山林里穿梭,仁果不得不背着莫小鱼,另外还挎着一个包裹,里面是干粮、自己仅有的钱,还有两身自己的俗家衣裤。
因为背着她,也就不能施展他的飞毛腿。
莫小鱼昏迷多日未曾进食,加上使用闭气功极其消耗体力,又刚刚跟两个蒙面人打了这么一仗,现在她的身体已经极度亏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得过来。
可现在又不能去医院,搞不好还没看上大夫呢,就被易如风的爪牙抓走了。
莫小鱼趴在仁果的肩头,有些过意不去:“我重不重?”
仁果:“不重,你太瘦了,应该再多点肉。”
莫小鱼苦笑了一下,她怎么可能再长肉?
父亲被害给了她致命的打击。家门不幸,报警无门,这个社会怎么了?自己多年来的理想就这么被颠覆了,一个一心想要报效社会的警花,很有可能就此走上仇世的道路。
而现在,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只能过着亡命天涯躲避追杀的日子,还拖累了一个生命只剩下2个月的出家人。
莫小鱼觉得好累:“咱们去哪里?”
仁果倒是很有体力的样子:“无名山,还有十几里地就到了。”
莫小鱼:“无名山?在哪里?我从来没听说过。”
仁果:“所以无名啊。”
莫小鱼:“去那儿干嘛?”
仁果:“那也是座野山,以前我赶路的时候路过,找到了一个隐蔽性很好的山洞。我还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呢,山洞里桌、椅、床、蜡烛都是我留下的,咱们去看看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能顶一段时间。”
莫小鱼没吭声。
仁果借着月光回头一看,她已经累得睡着了。
于是他不再言语,专心赶路。专门挑山路走,越是人少越安全。
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当然,也是最可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