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看着易如风这张虚伪的嘴脸,哪里还能吃得下东西?
她愈发想念巫山的有一说一,虽然不可否认,巫山有时候耿直得噎死人不偿命,但至少都是肺腑之言,不用费尽心机去猜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小白坚持要走,易如风礼数周全,一直把她送到楼下,四处眺望着问,你家巫山不来接你吗?
听说不来,满脸不悦。
回到楼上,见春泥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出去吃饭,她还用最快的速度给自己化了个减龄的桃花妆,就是粉嫩粉嫩的那种。每次跟喜欢的人出门,她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主要是不想给他丢脸。
易如风双手插兜上下打量了打量她,没好气地说:“都多大岁数了还装嫩?”
春泥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怯生生地问:“你想吃哪家馆子?我打电话订两个位子吧。”
易如风把玩着阳台上一朵盛开的蟹爪兰说:“我改主意了,又不想出去了,忽然想吃你烧的菜。”
春泥为难地说:“可是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易如风:“这好办,你们小区不是有个超市吗?跟他们说多给钱,让他们送些菜过来就是了。我好久没吃你做的那个红烧狮子头了,做给我吃好不好?”
如果小白在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替春泥拒绝他:“不好!人家都受伤了还让人家烧菜给你吃,你自己没手啊?”
可是春泥却逆来顺受地小声回答:“好啊,你爱吃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她乖乖坐下来给小区超市打电话。
超市老板说:“小姐,不是我不想给你送啊,现在这里就我一个人看着,实在腾不出人手来送,你不能来取吗?”
春泥为难地挂了电话,如实跟易如风说了。
易如风听完动也没动:“你跟他说多加钱了吗?50不行就100,100不行就200,我就不信他腾不出人手。再打。”
春泥只得又打了过去,最后以100块送菜费成交。
小超市的老板是这么处理的:他打电话回住得不远的家,把自己老婆叫了来,几百米的路送了趟菜和肉,挣到手100块,很是开心,他们由衷地希望这样又懒又土豪的人多一些!
然后,春泥就用伤脚的脚跟着地,凑合站着给易如风做饭,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而易如风一边说饿了,催她快点儿,一边在辣手摧花。
他把那几朵开得好好的蟹爪兰揪下,一瓣一瓣撕碎,揉成个球扔下阳台。
之后,则舒舒服服坐在里屋翘着二郎腿看电视,就这,他还觉得耽误了他的宝贵时间呢,他的时间就是金钱,如果按分钟算,一分钟应该收费!
春泥汗流浃背地忍着疼,拖着伤腿做好满桌饭菜。
尤其那狮子头,瘦肉剁得不能太粗也不能太细,淀粉放得不能多而也不能少,实在需要功力,费了好大的劲,吃的时候呢,一口就没了。
不过春泥心甘情愿,哪怕再费劲,只要她家易如风说一声好吃,所有的辛苦就都值得了。
“如风,我做好了,你进来帮我端下菜好吗?”
易如风坐那儿动也没动:“你自己不能端吗?”
春泥有些不高兴了:“我一跳一跳的,菜汤会洒出来。”
“唉,我在公司忙一天了,下班还得我伺候你。”
易如风不情愿地站起来,走到一个带滚轮的推车跟前。这推车其实是个两层的移动书架,方便在较大面积的房子里运书用的,藤条编的,也有装饰效果。
易如风把上面的几本书全拿下来,把推车扔给了春泥:“有困难不会想办法吗?”
春泥没辙,只得把菜一盘盘放到推车上运送至餐桌。
她岁起就在福利院厨房帮忙,很会做饭,动作又麻利,这么会儿工夫竟然做了4个热菜1个凉菜还有1个汤,都是易如风爱吃的。
可是,看着春泥精心烹饪的满桌菜肴,易如风不但没动筷子,反而站起身:“我忽然又不想吃了。反正你现在有饭了,自己吃吧,我先走了。”
“如风!”
愣了片刻的春泥,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满腔委屈,一瘸一拐冲上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你为什么要这么虐我?告诉我,你是因为太爱我才虐我的,对吗?你是不是怕对我太好我就不珍惜了?不会的不会的,我会”
易如风缓缓回身,眼神中带着骇人的陌生,他嫌弃地拿掉春泥的手冷冷地说:“你想多了。”
然后便大踏步地走出门去,留下春泥一个人对着丰盛却无人分享的餐桌垂泪不已。
“不吃拉倒,我自己吃。”
半晌,她噙着泪水提起了筷子,发狠地大口大口吞咽那盘红烧狮子头,然后又囫囵把各种菜塞进嘴里,塞得腮帮子都要b了也不在乎。
仿佛她吃的不是饭菜,而是与易如风相识至今的所有回忆。她要把它们全都嚼碎吞下去,再也不记起!
“我放弃了,我要跟他分手,我要离开易氏!”
春泥的拳头攥了起来,默默下着决心,这一次是了心了,再也不犯贱,要跟他一刀两断!
可是,决心只持续了10分钟而已。
10分钟后,易如风打了个电话过来:“春泥啊,西服外套落你家了,我现在已经坐车上了,你们车库门口不好停车,你给我送下来一下。”
“好,等我!”
春泥惊讶地听见自己脆生生地说,然后就拿起沙发上易如风的外套,一瘸一拐地朝电梯间跑去。
她终于明白,自己没治了,得的是痴情癌晚期
那边,巫山看着气喘吁吁朝自己跑来的小白,温柔勾起了嘴角:“那么着急要见我,是不是想我了?”
小白急着向他宣布一个重要消息:“我想办盛大的婚礼。”
巫山的笑容消失了:“你说什么?”
万万没想到,困扰他多日的烦恼被小白个字就轻松解决了,但是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转变呢?
根据巫山的认知和经验,女人突然改变主意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受刺激了,第二种是乐疯了。
巫山:“受什么刺激了?”
小白:“不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父母失望,也不想让你为难。再说,我父母如果还健在,肯定也希望我风风光光地出嫁呀。”
再往下说,对小白来说就有些肉麻了,没出口的话是,“我想好好珍惜你,你快乐我才更快乐”。
巫山这个一向自诩无情的人,听完马上把小白揽进怀中,恨不能马上就好好疼爱她一番。还好,余生很长,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疼她,补偿她。
巫山:“怎么会突然想明白的?”
小白:“听冯院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巫山想不到,以前那个对自己怒目而视,生怕自己把小白从她身边抢走的冯院长,现在反倒成了帮自己说话的人。人生可真有意思。
“这样吧,为了安慰你受伤的幼小心灵,我口头给你一张心愿卡,你什么时候想用都可以,一旦你用了,我就得满足你一个心愿,就算你让我上火星抓苍蝇我都得完成。”
小白:“讨厌,人家才不喜欢苍蝇呢。”
巫山:“不喜欢?那你为什么总画苍蝇?”
小白:“啊?我啥时候画苍蝇了?”
巫山:“有一次我在冲凉,你在房间里呆着,为什么我出来以后,看到你面前纸上全是苍蝇?”
小白恍然大悟,然后羞红了脸。
那天是她听着浴室里面的哗哗水声,流着哈喇子想象着巫山沾满水珠的完美身段儿,不知不觉就心慌意乱地在面前的纸上涂了好多黑疙瘩。
她的确是有一走神就在纸上随手涂黑疙瘩的习惯。以她从师孟君遥的绘画水准,完全是有失水准,因为魂儿已经飘进浴室里去了。
后来,巫山身上的水都没擦干净就裹着毛巾赤裸着上身出来,小白的鼻血都要流下来了,赶紧故作镇定地画画,小手一抖,不多,又画了20来只苍蝇。
想到这里,她赶紧打岔说:“你也爱画苍蝇的,你忘了?本人巫山,性别男,身份证号码,在此郑重承诺”
那是巫山当时给冯院长写的保证书,保证会对小白好,当时他不知道保证书该怎么写,也涂了好多黑疙瘩的。
小白:“你说的啊,心愿卡我收了,到时候让你干什么,你可不能反悔啊。”
巫山:“不反悔,我什么时候悔过?”
说完立马后悔了,与小白相识之初对她的所作所为,不就一直让他耿耿于怀悔恨不已么?
幸好结局是好的,殊途同归,用不了多久,她就要成为他的小娇妻了。
有了彼此的理解和让步,生活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沈长歌得到消息,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忙着张罗婚礼的事,不亦乐乎:“小白,你都想请哪些朋友,列个单子给我,我好教人准备喜帖啊。”
小白:“好的,谢谢伯母。”
沈长歌:“以后要改口叫妈妈喽。”
妈妈,这个温柔的字眼对小白来说太奢侈了,这么多年来只能在梦里念一念。不过,她很快就要重新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