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乌鸦展翅飞起,朝山腰上渐渐亮起的昏黄的灯火飞去。
夜晚,有灯火的地方不一定是人家。
也有可能,是魔窟。
距离上一次黑山鬼市已经快一个月,十五将至,兰若鬼市也要如约开放。
百里地可不算短,尤其对于那些不能在白天出没的鬼物来说,想一次性走到黑山,几乎不可能。
因此早就有提前几日过来,在山上扎堆的妖鬼。
这些妖鬼,大多是兰若鬼市的铺主。
鬼市里也有鬼铺,为了多挣些阴钱,鬼物也会开店。
所谓的阴钱,就是烧给死人用的纸钱。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纸钱烧出来的都是阴钱,只有特殊的匠人,有着特殊的能力,或是持咒或是招神,才能制出阴钱。
香火铺子天下都有,但大多数香火铺子都是活人光顾买心安理得的,对死人来说,除了点烟火,半点用也没有。
只有少数的香火铺,是沟通过三界的,那种铺子里的纸钱,才能烧出来作为阴钱使用。
也有不用阴钱的,比如妖怪就更喜欢换些珍宝,更偏爱以物易物。
大大小小的酒肆茶楼和临街小铺错落有致。
华灯初上,有些特殊的地方比香火铺子还热闹,比如玉满楼,乃是鬼市里最大的一处销金窟、粉脂地。
门前车马盈门,往来宾客不断,张灯结彩,十分热闹。
两个年轻人才一进门,老鸨子就迎上来,满脸笑容挤的粉脂直往下掉:“哎呦呦,是胡家少爷啊,今天怎么有闲心到咱们这儿来啊?呦!还带生人啊!
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姑娘们,快出来见二位少爷。”
王生在家风流,在外也常逛花楼喝花酒,自认风流。今天要不是胡生,自己还不知道郭北县还藏着这么大的一个销金窟!
选了靠阑干的位置坐下,胡生精挑细选了四个会唱曲模样上等的歌伎作陪,又叫了一桌子菜肴招待王生。
喝酒喝酒,今天不醉无归,说真的,我也该请你一顿,给你接风压惊,今天咱们兄弟俩好好乐呵乐呵。”
这时候忽然听到楼上传来哭闹声,王生循声望去,他身边敬酒的歌伎则板正他的脸,笑道:“是鸨母和小唯姑娘在闹呢,小事。”
胡生知道这小唯,还没接过客,模样极好,但她为伎有自己的原则。
梳拢的钱可以由鸨母定,但是第一个接待的客人得由她自己选。
他上去凑过热闹,但眼神中的光芒太赤裸,落选了。
王生对伎女内部的事务不感兴趣,既然是小事,他也就不在乎了。
你说的要带我好好逛逛,我还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王生不放心的提醒:“说话要算话。”
“算话!”
这时候又听到动静,这一次却不是哭闹声,而是喧哗声,王生再次循声望去。
就看到一个青衣道士一步步走上楼来,这玉满楼红澄澄的淫靡灯光下,将他的衣衫染就了一层纸醉金迷的色彩。
王生身旁的伎女扑哧一笑:“如何来了个年轻的道爷。”
另一个伎女也跟着笑:“和尚是色中饿鬼,道士是什么来着?反正都不愿意接待他们,平常没摸过女人,找个女人能折磨死人。
”待那道士走近了,她面色一红:“不过模样倒是好看。”
一层楼吃花酒的人都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
鸨母摇着扇子走过去,笑道:“这位道爷,里面请。”
道士表情严肃:“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当然了,来这里的都是找人的,不知道道爷钟情咱们哪位姑娘了?”
“我找的人不是姑娘,是它。”道士说完,亮出一张画像。
王生好事,侧身探头去看,他眼神不错,就见那画像上也画着的是一个是个狰狞恐怖的怪物,皮肤溃烂结痂后呈现一种僵硬的青绿色,眼球暴烈般的凸出眼眶,缺失了鼻子,一嘴獠牙。
鸨母指着画像怪物的鼻子道:“鼻子呢?”
“没了,我算到它今天会于此时,出现在这里。”
鸨母嫌弃的“哎呀”一声拿开手指,仿佛那怪物真会弄脏她一样:“那可没有,我们这儿没来过这种东西。小道爷不如去别的去看看。”
“我算到它会于今日出现在这里,难道算错了?”
道士不无失望的道,抱拳对鸨母道:“打扰了。”就要下楼,就在转身的时无意中瞥见了王生
王生正喝着酒正想着,那道士竟然冲着他走了过来,王生瞅着他,先发问:“有何贵干?”
道士盯着王生,皱眉道:“善人是黑云罩面,最近怕是冲撞了什么邪祟,命不久矣。”
王生好端端的喝酒被一个道士坏了兴致,不满的道:“我看你就是邪祟,别在这儿招摇撞骗了,成不?
你们这些出家人,要不然是见死不救,要不然人没死就咒去死,咋都这个样子?”
不识好人心,道士冷哼一声就要走时,突然眉头一皱,刚才心急还不觉得,现在环视四周,只怕没有一个是人
大胆妖孽
嫣红手上绣着一朵牡丹,红线穿梭,红得渗出血一样。
正是这是,门外忽然有香风吹来,小卓从门外飞了进来,立鬼楼中。
“红姐,不好了,有人过来了。”
嫣红刺绣的手指一顿,她侧首问道:“人?”
小倩点了点头,道:“是个书生,被胡家那小子带来了鬼市”
“书生啊。”
嫣红放下手中的针线,从针线篓里拿出一把红木梳,有一搭没一搭的梳着头发。
“只有书生进来了吗?”
“还有道士!”
“什么!”
林封眉头一皱看着眼前来禀报的嫣红道:“道士?”
不管是谁,今日兰若鬼市开张,若是被人就这样逼进来,那今后他的威信何在?
“走,随我出去会他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