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韩凌霜一直等着家里,她在等王云飞回来,她知道他不会丢下她的,因为她相信这世上没有人会伤害自己喜欢的人,她不会,萧清绝不会,王云飞也不会。
萧清绝也一直等在家里,他也在等王云飞回来,等他回来后,就可以把她交给他,自己才可以安心离去。
而在他们这般足不出户的这些天里,外面早已是闹翻了天。最近有着传闻,说是洞庭湖上有一只巨大怪物时常为非作歹,祸乱百姓。
有人说曾亲眼看到那巨大怪物将大水牛顶在头上往空中抛去,如此反复,用以作乐,也有人说那怪物经常追着过往船儿跑,害的船民都不敢再行船,还有人说那怪物翻个身洞庭湖都要起层浪,此等种种传闻,一时弄得人心惶惶,让得居住在湖边的百姓终日寝食难安。
杨钟不敢怠慢,多次亲往追查,当杨钟亲眼看到那怪物的庞大身躯时,饶是以他的淡定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此等庞然大物,当真惊世骇俗。
为了阻止那怪物为祸洞庭,这几日他经过一番精心布置,早已在洞庭湖沿岸布下天罗地网,只等那怪物敢出现在这里,定要它有来无回。
***
王云飞已经在那个酒馆待了三天了,这三天里,他除了喝酒就是睡觉,喝累了就睡,睡醒了再喝,一连三天,皆是如此。
那小二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人喝的满身酒臭味,稍微靠近点就刺鼻难闻,搞得其他客人见了都纷纷绕走。
“喂,客官,快醒醒,你的酒钱还没付呢?”小二使劲往他身上推了推,王云飞被他一把推倒在地,却仍在那里呼呼大睡。
“妈的,还给老子装死?”小二二话不说,伸手往王云飞身上搜去,可搜了半天发现这人竟穷的这般叮当响,不要说是一锭碎银,就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小二顿时无比火大,心想这小子看起来有模有样的,没想到竟是个混吃混喝的东西,当即叫来一些人将他毒打一顿,众人本想将他手中之剑夺下来抵点酒钱,可发现无论怎么弄也取不下来,硬是被那小子抱的紧紧的,众人无奈,只得将他毒打一顿后丢到荒郊野外,任他喂狗喂狼。
“沙沙沙!”
天空下起了雨,雨丝冰冰的,凉凉的,打在身上,却寒在骨里。
王云飞只感觉身上好累好累,累的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迷糊中,他似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的脸,那股感觉麻麻的,痒痒的,又带了些许温热,就像少女最温柔的唇吻在自己脸上一样,让他舒服的好想就此沉醉下去。
忽然,一滴液体滴到了他脸上,粘粘的,热热的,却又臭臭的。王云飞意识开始变得强烈起来,他努力将眼睛睁开一点,然后发现在他脸的正上方,一张大口正对着自己,那腥臭的涎水顺着獠牙间不断滴落下来。
“野狗?”王云飞吓一跳,失声大呼出来。
这荒郊野外的,野狗也要择人而食。
野狗群见这死物突然大叫一声,直将它们吓的四散而退,不过随即又露出凶恶獠牙,向他噬咬而来。
王云飞刚被小二几人毒打一顿,又淋了这么久的雨,如今身上剧痛无比,眼看野狗群向自己包围而来,他勉力挥剑格挡,却感觉身体好似灌了铅般,行动异常迟缓。
王云飞这一惊非同小可,剩余酒意瞬间消散无形,而随着酒意的消散,意识却逐渐变得空明起来,从未有过的空明。
看着那向自己包围而来的野狗群,王云飞忽然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四周草木皆化为野狗般向自己噬咬而来,甚至天上地下,无处不是野狗,也无处不是自己。
面对生死一刻,他心中出奇平静,脑海里,不自然浮出墨问剑的剑法来,墨问剑法共有三重:
第一重:出鞘,遇敌对敌,御敌杀敌。这是墨问剑法的基础剑法。
第二重:御剑,臻于完美,止于至善。练至此重剑法,便会觉得到处都是敌人,也到处都是自己,故敌我无处不在,从而真正做到对敌时随心所欲,剑法自然。这是一种极致完美的对敌状态。
第三重:归真,破事浮华,一剑归真。是一种达到返璞归真的至高境界。
“这就是墨问剑第二重剑法的感觉么?”王云飞微感好奇,顺而微微一笑,笑的很是温和,笑的很是随意:“我明白了!”
随即,他感觉全身一股暖流在徜徉着,打通着受伤的经脉,接着,他手指开始能动,手臂也开始能动,再接着,怒吼出声:“该死的野狗,去死吧!”
墨问剑瞬间出鞘,随着一连串惨叫声中,靠的近的几只野狗瞬间倒地,其它野狗见状“呜咽”一声,吓的撒腿就跑。
王云飞有些惊魂未定的喘了口气,同时有些欣喜,又有些激动的看了看手中剑,顺而便笑了出来,笑的很是开怀,笑的很是痛快,如今,他的剑法总算练至第二重了,从此以后,那便也有了问剑江湖的资格了。
***
刚下过雨后,空气依然十分潮湿,草木上皆沾染不少水珠,再过段时间,就进入秋草枯黄,草木纷飞的季节了。
王云飞一边行走在荒野之间,一边在思考着要不要回去,那个眉目如画,一言一行都能牵动他心扉的少女,他自是放不下的,可若是就这般直接回去,又无法面对。
这般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来到一条清溪畔,只见溪水清清,流水潺潺,一位老翁正坐于溪边柳树下持竿垂钓,王云飞看到这般自然情景,心中不觉一阵轻松,竟下意识吟道:“独坐清溪畔,垂钓清波里。”
“呔!哪来的野小子惊走了我的鱼儿?”忽而,那老翁破口出声。
王云飞心下愕然,心想自己明明没有大声说话,又怎会惊到他的鱼?更何况,他明明也没看到那老翁有鱼要上钩的样子啊?他四处望了望,发现这里也只有他一个旁人。
“野小子,说你呢。”那老翁向他看了过来,一脸不快。
王云飞争辩道:“喂,老头,鱼儿都没咬你的钩,我又怎会惊走你的鱼?”
老翁正要说话,忽然手往鱼竿一提,顿时一只颇大鱼儿被他提了上来,他喜的眉开眼笑,乐呵呵的将鱼取了下来。
王云飞这才看清楚,原来那老翁的鱼线上并没有系浮标,那也就是说也许刚才自己真有可能惊走了他的鱼,只是自己没看清而已。
老翁将鱼放进桶中后,又将鱼竿往水里放去,见王云飞一副伸长脖子的样子,瞪眼道:“臭小子,看什么看?”
王云飞无心与他争辩,便寻了个石头坐了下来,在地上捡起一把石子,一颗一颗往水里掷去,附近一些小鱼受到惊吓,纷纷慌乱逃走。
王云飞看的会心一笑,以前自己也是经常这般在稻香村的小溪里闲掷石子惊小鱼,现在想来,还是那时的日子快乐,至少,没了现在这般痛苦悲忧。
一想到这里,心中微微有些惆怅。
“喂喂喂,臭小子,你看你把我的鱼儿都吓走了。”正惆怅间,却听那老翁大声呵斥。
王云飞微微有些歉意的看了那老翁一眼,却见他哼了一声,摇头叹息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成样子,连老头子都欺负,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说罢摇头不已。
王云飞有些哭笑不得,这老头真是可爱,不过他也没再往水里掷石子了,果然他停止掷石子之后,又见那老翁钓了好几条鱼上来,只把他看的羡慕不已。
抓鱼他虽在行,钓鱼却不是强项,抓鱼有抓鱼的乐趣,但钓鱼似乎也别有一番风味。
老翁看他一副羡慕不已的样子,得意一笑,蔑眼道:“臭小子,羡慕吧?”
王云飞想要反驳,但不知为何,以他现在的心境,却突然对老翁生出一种亲切之感,这老头虽古怪了点,但却也蛮可爱的,于是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是啊,很羡慕呢,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真好!”
老翁见状顿感得意,吹胡子道:“你羡慕有个屁用,我老人家钓的鱼又不是你小子的,你再羡慕又有鬼用。”说着手中鱼竿一提,又一条好大鱼儿被他提了上来,直把他喜的合不拢嘴。
他得意的往王云飞那边看了一眼,摇头晃脑的吟道:“哎呀呀,‘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呀!”说罢哈哈一笑。
王云飞心下似有所动,他将老者刚说的话反复在心中念了几遍,忽而一喜,只觉得这几日郁结在心中的烦闷顿时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于是急忙向老翁一躬身,拜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