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依睡了有三五个时辰,醒来时人还是迷糊的。
顾南依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寻找陆寒韵的身影,可怎么也寻不到陆寒韵。
顾南依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跑出屋外,见陆寒韵就在院中,悬着的心才算有了着落。
她以为,陆寒韵真的不管她了,把她独自一人丢在这里了。
陆寒韵看这时辰也该用膳了,也不知道顾南依醒了没有。
陆寒韵吩咐人去给顾南依准备些吃的,而后慢慢的起身,陆寒韵现在做什么都需要人伺候着,但自顾南依来了以后,他便吩咐了下去,不需要安排人伺候他。
陆寒韵起来时略显吃力,可转身看到顾南依站在门口望着他时,他整个人在顾南依面前呈现出来的状态与正常人无异,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陆寒韵走向顾南依时,见她没穿鞋的站在门口,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顾南依像儿时做错事一般,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手,不知所措。
陆寒韵极力假装冷淡的语气说:“去穿鞋。”
“哦。”
顾南依总觉得陆寒韵跟以前不一样了,可她却始终也找不到原因。
顾南依一边穿鞋一边偷偷看向陆寒韵,只见陆寒韵冷若冰霜的模样坐于桌前喝着热茶。
那热茶都还冒着热气,看着就很烫,可顾南依却看见陆寒韵不吹一下,也不等茶凉一些便直接喝了下去。
顾南依赶紧穿好鞋跑到陆寒韵面前,一把从陆寒韵手里夺过热茶,没好气道:“你是觉得这茶水不会烫伤人么,明明隔着杯都能感觉到烫意,却也不知道吹一吹。”
是啊,他现在身体内蛊毒发作,此刻只觉得寒冷彻骨,并不知热。
陆寒韵看到顾南依着急的模样,嘴角露出了笑容,只不过很难发现。
陆寒韵马上收起笑容来,又是一副冷淡的模样,仿佛不认识顾南依一般。
顾南依终于忍不住了,将茶水放在桌上,对陆寒韵说:“陆寒韵,你这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做给谁看,我可是你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娘子,不是你说休了就真的一拍两散了的。”
陆寒韵却不紧不慢道:“明日,影会带你回南邵城,我已休了你,你不再是我的妻,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顾南依立马不乐意了,凭什么陆寒韵说休妻就休妻,说让她离开她就离开,她要是那般温顺,也不至于跑到这来寻他。
“行啊,既然你说你已经休了我,那你我自然是没有任何关系了,那我回不回南邵城,待不待在这又与你何干?”
“胡闹,这里岂是你任性胡来之地,明日必须同影一起离开。”
“陆寒韵我告诉你,我顾南依说一不二,认定的事就不会改变,做的决定也会坚持到底。”
顾南依就是倔,认定了那就不会再改变。
陆寒韵真拿顾南依没办法了,可他不能让她继续待在这里了,她必须离开。
顾南依还想同陆寒韵争论,却看见一个女子走进了院里。
看那女子的穿着打扮,倒有些特别。
那女子看上去年纪也与顾南依相仿。
那人是苗疆女子朱莹,生得一副好皮囊,连顾南依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朱莹进了院里便大声问道:“陆公子,你在吗?”
顾南依一听是找陆寒韵的,整个人一下子就不好了,脸都黑了一截。
朱莹生得那么美,比顾南依美上不知多少,顾南依顿时有些慌了,难道说陆寒韵要休了她,真是因为这个女子?
陆寒韵从房间内应了声:“朱姑娘,我在这。”
朱莹听到陆寒韵的声音,知道他在房间内,也不管是否方便,就直接进了陆寒韵的房间。
顾南依倒不乐意了,看朱莹这行云流水般径直走进陆寒韵的房间,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一看就是常来的。
顾南依盯着朱莹,眼神片刻都没有离开过。
朱莹却像个主人一般,笑着说:“我说怎么找不到陆公子你呢,原来是来了客人了呀。”
朱莹向顾南依行了苗疆人之礼,向顾南依介绍道:“我叫朱莹。”
顾南依本不打算理的,可不理会又显得自己小家子气,更何况朱莹与陆寒韵是什么关系,顾南依并不知道,若是她误会了,那岂不是就尴尬了。
顾南依的介绍简单明了,表明自己的身份,“顾南依,陆寒韵之妻。”
陆寒韵之妻五个字确实吸引了朱莹,让她忍不住打量了顾南依一番。
不过顾南依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朱莹便不以为意,云淡风轻道:“想不到陆公子已经娶妻了呀,不过没关系,不过就是一个妻而已,男子三妻四妾都属常事。”
顾南依听着朱莹这话,颇有嫁入陆府之意,顾南依心中不悦,却也没体现出来。
顾南依看向一旁的陆寒韵,本以为陆寒韵会帮她说话,没想到陆寒韵开口说的便是:“我已休了她,我们早已不是夫妻。”
朱莹掩面而笑道:“原来是被休了的妻啊。”
顾南依:“……”
顾南依虽有些生气,气陆寒韵与朱莹一唱一和,气陆寒韵时不时将休妻挂在嘴边,气陆寒韵不给她一点面子,毫不留情的让她难堪,但她依旧不会因为这些,而离开。
顾南依笑着回道:“男子与女子既可以同出同进,亦可以同坐一席,怎么到最后就可以是男子未经女子同意便可以休妻了?”
朱莹愣了一下,顾南依这是觉得不公平?“休妻与否,与男女是否公平无太大关系,既然没了感情,那便好聚好散,再寻良人,各自安好。”
顾南依自然是知道这个理的,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一向如此,男子可以休妻,可她顾南依做山匪做惯了,不是个爱守规矩的。
顾南依直接道:“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他既然想休了我,那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我是山匪出身,向来没有受委屈的道理,休妻一事,我不同意,那便不算。”
顾南依看着朱莹,一步步逼近,说:“我的人,朱莹姑娘还是不要惦记了为妙,免得自讨苦吃。”
陆寒韵起身,说:“朱姑娘今日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朱莹差点忘了正事,今日是来劝说陆寒韵的,若他执意不肯与朱莹的父亲合作,恐怕朱莹的父亲是不会为陆寒韵解了这蛊毒的,“确实有事要与陆公子相商,不知陆公子可否方便?”
“自然是方便的,那我们走吧。”
朱莹点头,走时看了顾南依一眼,顾南依的眼神中透着失望与难过,朱莹不知道怎么的,倒有些心疼顾南依了。
可能这就是女子之间的微妙之处吧,同为女子,自然就会更加懂得。
朱莹和陆寒韵走远了,朱莹这才再次开口说:“陆公子的心上人确实与众不同。”
陆寒韵急忙否认,“她不是我的心上人。”
陆寒韵不想让苗疆人抓住他的这个软肋,不想顾南依因他而陷入险境。
朱莹看得出来陆寒韵的紧张,笑着说:“心悦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你们二人眼里都有彼此,也只有彼此,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故意冷落她,也是因为太在乎她,怕你成为她的累赘,怕她为你涉险。”
陆寒韵还是不承认,“我已是一个将死之人,朱姑娘就不必拿我寻开心了。”
朱莹言归正传,“陆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我父亲同你说过的条件你可想好了?若你同意,你身上的蛊毒自然就能解,你也可以与心上人相守一生,这不是两全其美吗?为何你就是不肯答应呢?”
朱莹只知道她的父亲向陆寒韵提出了条件,却不知是什么条件,朱莹也只是传话罢了,并不知其中利害关系。
陆寒韵蛊毒发作,他强忍着蛊毒问朱莹,“朱姑娘可知,国若不国,家便不家是何为何意?”
朱莹摇头,长那么大,她极少出过寨子,也走出过这南诏郡,陆寒说的话于她而言太过深奥,她并不懂。
“无妨,朱姑娘可否愿意帮我一个忙?”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