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止!阿止!阿止”
我去打水回来就听见苍星的声音,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不再像昨天那般沙哑,只是还是低低的音色,充满了焦急和害怕。
我快走两步上前“我在,出什么事了吗?”
他看见我就急急地跑上前来,停在离我一臂的地方,“你去哪儿了?”
“我去取水,走的时候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说着把手上提着的水壶给他看。
听见我的解释,他的脸色蓦的就放松了。
“那边有一条小溪,你过去洗洗,给你换完药就出发。”
我带着他到小溪边,看着他一点一点的把自己收拾干净,还好他自己会挽发。我到现在为止,都还只是一个马尾过活。
他洗完脸转头问我,“我的脸?”
“好看!”说完扔了几个野果子给他,然后招呼他“过来换药。”
他愣了一下“我是说脸上的伤!”
“哦,昨晚你睡着之后我给你上药了,所以就好了呗!我的药治你那点小伤,小菜一碟。”我对我的药的质量和疗效可是非常有自信的。
“阿止,你是个大夫吗?”我给他换药的时候,他问我。
我抬手敲了一下他的头,“没礼貌,叫姐姐!”
“......”他抬手捂住被我敲的地方,不说话。
“你今年多大?”
“我已至束发之年。”好像很骄傲的样子。
“束发?”我弹了一下他头上的发髻,“这个吗?那你是十五?十六?”
他扶住自己的发髻,瞪大眼睛看着我,“你岂可随意动男子发髻!”
我回瞪他,僵持了一分钟左右,他收回视线开口“十五,但是很快就十六了!”
“我都二十了,十六又怎样,就算你很快就十九了,我也是你姐姐。”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他小声嘟囔。
我又敲了一下他的头,“行了,赶紧走吧!”
一路上他带路,我跟着。
“阿止...”我抬手瞪他,他下意识捂住额头,“姐...姐。”
“乖。”我改拳为掌摸了摸他的头,“有事儿说。”
“你昨日吹的那首是何曲子?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呃...”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件事儿,我总不能说是二十一世纪的歌吧,这个世界的曲子我也不会啊!《孽海记》的词曲作者对不住了,我不是故意要剽窃你们的成果的。这应该是个架空的时代,我这也不算改变历史吧!
“它叫《孽海记》,我在一本古谱上看到的,你没听过也正常。”
“可有词?”
“有啊!”
“那你可会唱?”
我点点头,他的目光唰地亮了,这家伙不会是想要我唱给他听吧!
“那可否...”
“不可!”姐姐虽然在音乐方面得天独厚,基因优良,可也不是你让我唱就唱的人。
眼看着他眼里的光芒慢慢暗淡,我可真是个心软的人,“呃...我是说,想听我唱歌你就要好好带路,我们早点出去,找个地方吃好吃的。”
“嗯!”他点头,重新期待起来。
我清了清喉咙,“小尼姑她走上独木桥
回头一看才到半山腰
循山门错过荒村古道
看见座和尚庙
谁不是来人间头一遭
管不了太多的地厚天高
胆敢对佛陀撒个娇
哈啊~青春年少
只叹呐光阴催老
哈啊~怪一阵春风料峭
看不破这尘嚣
......
”
他就静静的听着我唱,一时间整个林子回荡的都是我的声音。
歌唱完了,他没说话,我也没说话。
走着走着,眼前豁然开朗,终于出来了。回头看着望不到尽头的林子,从此就真的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裘师父,不管前方多难,我都会一直走下去的。
我们到了一个镇子上,我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城镇,人来人往的,这里看起来还挺繁荣的,只是现在不是逛的时候。苍星说这里是宁镇,距离南京并不远。
我们迅速买了两套衣服,我沿袭了在天医谷的一贯风格,一身利落的白衣,给苍星也挑了套白色的交领窄袖滚银边的长衫。
然后找了间客栈先大吃了一顿,再要了两间房洗了澡,等再见到苍星的时候,虽然早就知道他长得好,但还是着实被惊艳了一把。眼前的少年一袭白衣,充满少年感的身姿纤长,玉带束发,一双标准杏眼蕴含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却仍然坚定。
他看见我,伸手递给我一方面纱,“带上。”
“你哪来的?”我接过来扫描了一下,就是一层薄薄的纱,就我来说,如果我认识的人带着这玩意儿,我保准一眼就能认出来。
“方才买的”
“我觉得你比较需要。”我又把面纱还给他。“走吧!”
“可是......”
“好啦~没有可是了,再不走天就要黑了哟!”我把我的医药包丢给他,“拿好这个,比你那面纱有用多了。”
他带着我到了一户宅院前,房子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但就占地面积来说,原本这里应该是一户富庶的大户人家。
苍星看着眼前的废墟,满目苍凉,他走上台阶,踏进院里,一步一步都沉重不已。
我知道这里应该就是生他养他的家,他的每一步里都包含了以往的幸福快乐以及摧毁这个家庭的血腥残忍。
我们还没走进正屋,院门口就涌进来了一批黑衣人,大概有二十来个,个个凶神恶煞,举刀持剑的,连蒙面这个步骤都没做,是确定我们俩今天有进无出吗?
“我们的大少爷,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回来,怎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跟你的家人们团聚吗?”现场唯一一个黑白不沾的人开口说话了,听起来他认识苍星。
“三叔,苍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做?”苍星叫他三叔?亲戚?这是家族内斗?自相残杀?
“哼!别叫我三叔,若不是你们苍家,我何至于丧父丧母,在你们苍家仰人鼻息!”嗯?不是亲生的?
“三叔,你父母并非我祖父所害,他对你有再生之恩,你如今却还不知悔过吗?”上一辈的恩怨?
“哼!废话少说,我今日就送你去见你祖父!”这就要开打了?
“躲在我后面不要出来。”我把苍星护到身后交代他。
“你一个人可以吗?”他拉住我,眼里满是担忧。
讲真,对于我的赤脉群攻技能来说,这点人我还不放在眼里,但是我也不能老是这种打法,偶尔也要练练别的,不能荒废了,更何况,声响太大,引来了不该来的人就不好了。
“要对你的那个什么叔手下留情吗?”我反问他。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指挥众人杀过来的人,摇了摇头。
“那你只要一直待在我后面,保护好自己,我就完全没问题。”
杀人这种事,只要开了先例,后来就不会再觉得可怕,何况我本来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我一个飞身进入战场,以赤脉为身,化真气为锋,凡是箫指之处必有一片人倒下。我不喜欢血腥的场面,所以他们都是表面完好,内里却被我的真气震的筋脉尽断而亡,我甚至还能捕捉到他们气绝那刹那的不可置信。
即便只有我一个人,这场战斗也是一边倒的局势,可就在我快要结束战斗的时候,变故突生。
苍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门口去了,他身下护着一个抱着球的小男孩儿,而那位苍星所谓的三叔,正举剑朝他们刺下去。
看着眼前缠着我的两个黑衣人,我右手持箫,左手为掌,内力打在他们身上的同时,借着反作用力,我扑倒了苍星身上,然后就是,刀剑入肉的声音。
比较惨的是,这个肉是我的肉,我反手给了他一掌,他仰面倒下去再无生息,而我右肩也被刺了个对穿。血滴到苍星身上,染红了我们俩的白衫,没想到一场战斗结束,见到的让我反感的血是我自己的。
苍星看着我的伤口,整个人都被吓坏了。
即使已经痛到冒冷汗了,我还是伸手给自己点了穴止血,然后照顾眼前两个小朋友的情绪。
“没事,别担心,我已经止血了。”我摸了摸苍星的头安抚他。
“小朋友,别害怕,坏人都被仙女姐姐打败了,不会再来了,你现在回家玩儿去吧!娘亲肯定准备了好吃的在家里等着你呢!”
除了我其他人都没见血,看起来就像是躺着睡着了,所以忽悠小朋友还是很容易的,很快他就乖乖听话回家去了。
“阿止,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听你的话跑出来,害得你受伤了。”只是眼前这个泪眼婆娑的少年很不好忽悠。
“没关系,你的选择是对的,你救了一个人!只不过,以后再要救别人的时候,先要保证好自己的安全。你要是出事了,我会很难过的,就像你看见我受伤一样难过。”
他摇头,“没有以后了,我再也不要你为我冒险了,以后换我保护你。”
“好!别哭了,药包里面白色药瓶里装了止血药,你给我吃一颗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