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儿的位置足够僻静,我正满意打量院子的时候,洛思言竟然还没走,跟了上来。
“你们既然暂时不走,我留下来跟你们一起,也能帮上你们一些。”他上来就说。
我不置可否,挑挑眉进了院子。
木末返还了李家人的卖身契,让他们在院子里稍作休整,大夫帮他们详细治疗一番过后,给了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出城走人。
我不太受得了这种一个劲儿的磕头道谢的场面,所以只待在屋里没出去。
“他们不是你家的仆从吗?为何要让他们走?”洛思言趴在屋子里的窗户上,问我。
我摘了帷帽,露出一张确确实实陌生的脸,他才没有不依不饶追问我,是不是认识这事儿。
“只是缓兵之计,我总要有一个,能名正言顺替他们出头的名头。”我有一搭没一搭吃着点心,回答他。
他回过头,有些震惊:“不是才刚用过饭了,你怎么又吃上了?”
“刚吃完饭,就不许人再饿了?”我有些没好气的呛他,“再说,我吃你家粮食了?”
拍拍手上的糕点屑,我不再搭理他,进了内室先小睡一下,晚上估计就没得睡了,我现在的破身体可熬不住。
入了夜,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阵风吹得纱窗乒乓作响,把我吵醒了,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干脆不睡了。
洛思言带着洛天过来的时候,外面的护卫和小十一他们已经开始工作了。
他冒着雨匆匆忙忙推开门进来,木末刚替我倒好了一壶热水。
新水上炉氤氲着热气,木末坐在我对面慢条斯理的泡着茶,给我演示属于一个茶庄老板的技术。
“有事儿?”我看向他问。
他有些发愣的摇摇头又点点头。
“来了就过来喝杯茶吧。”我失笑道:“把门掩上,一会儿风把雨带进来了。”
听了我的话,他乖乖关上了门,走到我旁边坐下。
直到接了木末递过去的茶,他才拧眉纠结着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不就是坐在你面前跟你泡茶、喝茶的人吗?”我一本正经的反问他。
他的目光在我和木末之间,转换了好几回,我淡定的坐着,该吃吃该喝喝任他打量。
看了好一会儿,他最终松开眉头道:“你们倒是镇定自若,看来是我多余担心了。”
外面的风雨声里,夹杂着铮锵铛琅的兵器碰撞声,几杯水下肚,我着实无聊了。
估摸着我离武侠剧里的那些大佬,还差了几十年的耐心。
我撑着下巴神游天外,木末也看出我无聊了,贴心的问我:“要下会儿棋吗?”
“”唉,这个缺少娱乐活动的时代啊,我:“我不会下围棋。”
虽然小时候也热衷过一阵子围棋少年,但最后还是理智的选择,不给自己多加一门兴趣班课程了。
被引起兴趣的洛思言,凑过来问:“那你会下什么?象棋?”
象棋我还真会,小时候被我爷爷拎着当陪练,练着练着,最后我这个陪练就翻身做主了,只是也有很久不下了。
“这个可以有。”我看向木末,“有吗?要是没有,其实五子棋也行。”毕竟那是我高中晚自习消遣必备项目。
洛思言还在问我五子棋是什么棋的时候,木末起身拿回了象棋盘。
摆棋上桌,我们屋内屋外都开始了厮杀。
刚开始下的第一局,洛思言还能跟我下个平分秋色。等我慢慢上了手,他就可以说是丢盔弃甲,被我杀了个片甲不留。
我宝刀未老,他来一局输一局,一开始他还会试图耍赖悔棋,输到后面已经完全认命没脾气了。
“下不过你,没意思,不玩了。”连败五局之后,他打乱了棋盘表示抗议。
他自己坐那儿思前想后,又觉得不甘心,提议道:“我们来下你说的五子棋吧?”
关于虐渣这件事情,我是不会拒绝,并且力争做到身体力行的。
他收好象棋,摆上围棋盘,我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五子棋的规则。只是还没等我们落子演练,外面结束了。
现在是凌晨四点,小十一在门外恭谨汇报:“已经处理好了,您可以休息了。”
大晚上的,能睡觉了谁还要下棋呀。当即我就撵了洛思言,回去继续睡我的觉去。
第二天起来,一夜风雨过后的小院儿一如往常的安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今天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明天我们就该启程往北京了,两天时间李家人也该走得够远了。
因为他们都格外喜欢,在晚上来干这些杀人越货的事儿。我以为,今天晚上要依靠五子棋来度过了的时候,却什么都没发生。
一天一夜都过得格外平静,洛思言就在我这儿,啥也没干蹭了两天的饭。
“你们要走了吗?”看见大家都在整理院子,收拾行李了,他凑过来问。
由于这两天,他总是时不时的凑到我跟前,缠着我下棋,企图一雪那天晚上连败的耻辱。
虽然没有一次成功,但木末看他就有点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现在见他又凑了上来,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扔给小十一,挽着袖子,过来隔开我俩之间的距离。
本就双手捧着东西不得空的小十一,一脸无辜。
“没错,我们要离开陇城了,洛少庄主也赶紧回家吧。”木末一边说着一边还把我往她身后藏。
洛思言不理她,歪了身子越过她问我:“你们要去哪?”
被无视的木末,胸腔起伏,我从背后看到了她上挑的眉尾,明显是生气了。
我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伸手拍拍她的肩,安抚了一下她。
然后才对洛思言道:“你问木末,我们的行程都是她来安排的。”说完我就转身出了院儿门,不掺和小年轻之间的事儿。
不知道他俩聊了些什么,反正木末再出来的时候,满脸的神清气爽。
小姑娘开心了就行了,我放下马车帘儿,等她上了车,我们再次启程。
没等出城,坐在车辕上的小八靠着车门禀告道:“主子,有人在跟着我们。”
木末闻言,略显担忧的看向我。
我歪在榻上,翻了一页手里的医书,淡淡出声,“我们走我们的,让他们跟。”
这本医书是我们北上的途中,偶然从一个老大夫手里得来的,说是书,它更像是一本由多人执笔完成的手记。
里面记载的不单单是枯燥的医药,还有治病过程中的故事,和经事大夫的心得。
它还有单列出来的好几篇,讲的就是南疆蛊虫。
我们就这么一行人走,一行人跟的出了陇城。
陇城离北京不算太远,再走个三四天就能到了,我们一路该怎样就怎样,完全无视了后面跟踪的人,就像没发现有这回事儿一样。
“按照计划,晚上到泸州落脚歇宿一晚,后日就能抵达北京城了。”木末递给我一盘切好的水果,汇报了一下我们的进程。
春天快到了,蛊虫进入了活跃期,它们一活跃我就活跃不起来。
这两天也就刚吃了药那会儿,我还稍微有精神一点儿,其余时候都是懒懒散散的。
虽然我平时没事儿就爱懒懒的,但这次是被动进入这个状态,就让我有点不太开心了。
所以小十一来跟我说,我们前方林子里有两拨人在血拼的时候,我让他悄咪咪去打探一下具体情况。
我们一路走来,也遇上过好几起这样的事儿,人家双方打得火热,我一般都是选择避开。实在避不开了就原地休整队伍,等他们打完,从来没插过手。
“我们这次要管吗?”看小十一离开队伍,去了现场,木末有些不解。
我思考了一会儿,点头。
“那我先下去安排人手。”她整理好一应切水果的器具,就准备叫停车队。
“我们后面不是现成的人手吗?”我抬手止住了她的动作,缓缓道:“跟了我们一路的小尾巴,给他们找点儿活干。”
十一回来,分析了一波战况,确定了具体的位置。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尾巴引过去。
护卫队队长在车头吆喝一声:“大家停下来原地休息一会儿,半个时辰之后接应的队伍就来了。”为了确保大家都能听到,他这一声憋足了气息。
我和木末下了马车,两个人相携往林子里走。
进去之前,木末特意交代:“我们去方便一下,不必跟人过来。”
两个落单的女子,即便其中一个会些拳脚,但半个时辰的时间,于他们一队八个人的配置来说,绰绰有余了。
这么大好的机会,跟了我们三天的尾巴,怎么会不抓住呢?
既然他们抓住机会跟了进来,后面就好办多了。
我们俩出现在打斗现场的时候,被追杀的一方明显已经势弱快撑不住了。只剩两个人在前面挡着,一个人护着后面的一名女子撤退。
那名女子,我瞧着好像有那么几分眼熟。
“援兵就在后面,坚持住。”木末护着我,朝那名女子的方向移动时喊道。
与此同时,后面追赶我们俩的人也近了,露了身形。
眼见任务就要成功的杀手一方,自然不能让到手的羊就这么被救走了,大部分人转身就朝来人迎了上去。
跟上来的人虽然懵逼,但是人都杀到自己头上了,不反抗难道等死吗?所以双方顺理成章的打在了一起。
女子这方压力骤减,加上有木末的帮忙,留下的几人很快就被解决了。
他们剩下的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伤,伤得最重的那位,腰腹间被捅了个对穿。
“收工。”我打了个呵欠,对木末说道,多少有些有气无力。
木末连忙上来扶着我,焦急着问:“您没事吧?要吃一粒药吗?”
我把全身的重量靠在她身上,摆摆手,“不用,回吧。”
走了几步,发现那四个人没跟上来,我回头看了眼,木末直接开口,“愣着干嘛?撤退,一会儿他们该打完了。”
“你们的人,不管了吗?”守在女子身边的那个人犹豫着问。
“谁说他们是我们的人?”木末调笑道:“说他们是来要我们命的人还差不多。”
那几人一听,立马绷紧了身体,语气郑重,“既是如此,麻烦二位姑娘带我家小姐先走,我们留下来断后。”
“谁要你们断后了,你们三个还不够人家一刀砍的呢。”木末笑了他们一句,接着说:“能走赶紧走,自然会有人来收拾残局的。”
说完就扶着我往外走,我轻飘飘瞥了他们一眼开口:“跟上吧。”这几个人瞧着还是挺值得救的。
那人还想再说,被那名女子制止了,她朝我们道了句“多谢!”,就带着人跟在了我们身后。
我在古代走上人生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