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是夜里初更。这些日子并无战事,兼之王禀心情烦闷,无人可以诉说,便在帐中独自喝起了闷酒。就在此时,忽然有一将士,急赶来禀报,说有一七、八人从冀城潜了出来,被探子带到营外,说有要事禀报。王禀听话,顿时心神一震,醉意去了七分,忙命人将之带入。
一阵后,黄狗儿带着其同伙,来到了帐内。王禀见这些人各个面肿脸青,不由眉头一皱,问道:“尔等身上伤情是为何事!?”
黄狗儿一听,忙答道:“回禀大帅,这些日子城内监视严密,为了逃出冀城来报,小人与兄弟们故意在城内引起骚乱,然后再趁乱逃了出来。”
“哦?”王禀眼睛一眯,冷冷地瞰视着黄狗儿,却见他脸上并无慌色,便信了几分,又向领进来的那个将士问道:“你可认识这些人?”
“回禀大帅,这黄狗儿本是姜虎麾下一员什长,为人颇是机灵。他带来的人都是他的麾下。”黄狗儿似乎在军中颇有名气,那将士也是认识。
“好,你退下去吧。”王禀眼色一亮,遂甩手向那将士令道,那人应诺一声,便是转身走出。
“你有何要事报来!?”王禀忽然站起,走到黄狗儿面前,眼神如刃,似要穿透黄狗儿的身体,看到他心中所想似的。
黄狗儿立即一震神色,抖数精神,急答道:“回禀大帅,那马家小儿不懂兵家大忌,放了俘虏,其中有极多人都是忠于大帅。这些日子,我等暗中联系,已聚集有千人,约定就今夜三更起事,还请大帅务必率兵前来接应!!”
王禀的脚步猛地一顿,双眸霍地睁大,浑身激动得有些颤抖,语气也不由加重几分,疾言厉色道:“你说得可是真耶!!?”
“小人焉敢蒙骗大帅,何况就算小人使诈,也回不去了,愿以性命担保!!!”
“我等皆愿以性命担保!!!”众人齐呼叫道,各个都是面色慨然,看得王禀难分真假。
王禀猛地一握拳头,暗暗腹诽道:“若真如此,我倒有了希望在梁、程两人尚未到时,夺下冀城!!”
王禀眼中饶光,心里正在挣扎,毕竟这一战他将倾之所有,成则如愿成为一方诸侯,反则一败涂地,永不翻身!
王禀一直以为自己比起他那哥哥王国,更多了一份勇气,正因如此,他相信自己始终有一日能超越王国,甚至把他踩在脚下!
如今王国已经死了,剩下的就是夺回冀城,让西凉各个军阀看看,他王禀绝非池中之物!!
“这么多年,也该是我王禀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的时候了!!”最终,王禀下定了决心。黄狗儿看着王禀眼中围绕的璀璨光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月凉如水,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之中,却有一部兵马借着夜色的隐秘,悄悄地朝着冀城东门方向靠近。
王禀眼望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冀城,想着不久之后,这座城池将会属于自己,眼中暴起的精光,宛若炬火。
渐渐地,快到夜里三更。蓦然,东门上杀声大作,霎时间把夜晚的寂静打破,紧接着城上举火如星,眼看混乱一片。王禀见是时机,连忙举起手中宝剑一挥,厉声喝道:“夺回冀城在此一战,还望诸位将士努力作战,事成之后,我必定重重有赏!!”
王禀从不吝啬打赏,众将士也知他的为人,听令齐声嘶吼,遂是朝着冀城蜂拥突进。
“杀呐!!!!”
“夺下冀城,富贵可望!!!”
“城里早有弟兄们作为内应,不必顾虑,尽管杀进去!!”
一各个将士扯声咆哮起来,只见将近五千与兵众一齐涌向了冀城。为了在今夜之内夺下城池,王禀可谓是倾兵举进,成败在此一举。
蓦然间,城门大开,城下见的两方人马正在厮杀,其中有些人大声喊着:“城门我等已然夺下,快快杀进!!”
当前一员将士听得,顿时神色大震,纵马疾奔,引着部队倏然突入人丛,城下两方人马不敢截住,纷纷让开。后边的人见如此轻易就突破去了,也没多想,立即各个卯足劲地赶上。
就在王禀的部署突进城内将进一半时,猝然间鼓声齐鸣,两部兵马忽然从街巷杀出,那些杀入城内的王禀部署,顿时吓得手足无措,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城上又是连阵杀声骤响,紧接着弓弩迸射,檑石、滚木一齐落下,城外的王禀部署避之不及,死伤极多。
“哈哈哈哈!!尔等鼠辈已中我主计也!!还不快快投降!!?”从左边杀出的步兵队伍内,胡车儿策马在前,手提一杆百斤铁棍,霍地突入乱军之中,横扫暴劈,刹地杀开一个破口,其麾下部署迅疾扑上,犹如野兽猛禽,杀得王禀军毫无还手之力。
与此同时姜冏亦引一部步兵从右杀到,只见姜冏手提一柄钺牙戟飞刺急扎,威猛如虎,瞬间杀开一条血路,在他身后的兵士各提长枪,形成一排排枪林,纷纷杀到,将王禀军杀得人仰马翻,阵型溃散。
眼见胡车儿、姜冏两军左右夹攻,王禀军难以抵挡,后面的人急望城外逃去,哪知城外的兵众为逃箭雨、木石,纷纷赶入,两边互相自扰,一时间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马纵横计划这一场战略,又怎会袖手旁观,自然是作为最后的杀手锏出现。
陡然间,鼓声加剧,呼声更烈。城中大道上,一部四百人的铁骑倏然飞出。这四百人虽组建不久,但这些日子以来随着马纵横四处征战,每个将士杀敌之多,甚至远超过那些战场老兵。而且在这数月里,对于这些人的变化无疑是巨大的。因为这些将士有一个勇猛无敌,所向披靡的统将,他的威悍,他的霸气,让这些将士不甘自落,变得比起以往更要铁血,更具煞气。
而就在不久前,马纵横给予了这四百人的队伍一个称号,所名赤魁骑。这支队伍之内,所有将士皆穿赤红战袍,此下在黑夜中,果然如同赤色的魍魉鬼魅。而在前首,率领一众魍魉的,正是那手提赤纹龙刃,身姿若同鬼神一般的马纵横。
一股极其可怕的凶煞之气,如同波涛巨浪汹涌而来,蹄声起时,杀声来时,王禀军还未交接,已被吓得魂飞魄散,惊呼乱叫。
“鬼啊!!恶鬼来了!!”
“妈呀!!这是从地狱修罗来的鬼兵么!!”
“你们快看,为首的那那不是小伏波耶!!?”
马纵横雄威凶煞的身姿先是出现,赤乌嘶鸣一声,四蹄骤飞,形成一道赤色闪雷奔飞过来。马纵横之狂猛,早就传遍了王禀军,而且极多人更亲眼见识过,这下众人吓得只顾往后逃窜。
胡车儿、姜冏见状,立刻引兵奋力突杀,随着马纵横率领赤魁骑杀入人丛,城内的王禀军轰然溃散,简直可以用兵败如山倒来形容。
就在这时,又有两部人马从左、右两边扑杀过来,竟是城内的各个世族的私兵。
“姜将军,不必多心,老夫是来助战也!!”成公德骑着一匹白马,大声喝道,其麾下私兵也颇是精锐,姜冏部队有了成公家私兵的协助,一下子连连洞穿了层层人丛。另外一边,胡车儿纵马杀到,离远正见姜冏,急道:“可见主公!?”
姜冏面色一惊,忙道:“不在我此处!!”
这时,城门内连阵惨叫,王禀军的兵士四处逃窜。胡车儿见状一惊,急道:“莫非已杀出城外!?”
却说,王禀本以为此番胜券在握,引兵在后。忽然先听城内鼓声如雷,杀声震天,先是吓得浑身哆嗦,还未来得及理清思绪,陡又见城上乱箭飞来,木石齐落,前头人马死伤一片又是一片,顿时幡然醒悟,扯声吼道:“鼠辈小贼,竟敢诈我!!!!来人呐,快把黄狗儿那几人乱刀砍死!!!”
“大帅,刚才诸军往前厮杀时,黄狗儿那几人早就趁乱逃去了!!”
一员将士急急来报,听得王禀双眼一瞪,哇的一声,竟当场喷血而出。众将士正急时,前面人马为了躲避乱箭、木石慌忙逃来,把后部部队一时撞得七零八落。王禀在数百人拥护之下,先是逃去。
就在这时,城上箭雨、木石猝止,城外乱军里猝然响起了连阵惨烈呼叫。
“逃啊,快逃啊!!那小伏波杀来了!!”
“好多索命的恶鬼,我等是来到地狱了么!!?”
“滚开,快滚开,别拖老子和你们一起陪葬!!!”
混乱之间,城外的王禀部署已溃不成军,只见马纵横领着赤魁骑纵驰横骤,肆意飞突。一员王禀麾下将士正欲马纵横,眼见敌军杀到,吓得肝胆皆裂,忙是逃命,却不如马纵横马快,被他一刀砍飞头盔,即听喝响如雷。
“王禀在哪!!!”
犹如阎罗王的喝叱,那将士哪敢怠慢,忙指着东南一角的方向急道:“英雄别杀我!大帅望那逃去了!!”
马纵横一听,一夹马腹,立即转马朝着那将士所指的方向赶去,赤魁骑纷纷紧随,只一阵间,就消失在茫茫的乱军之中。
回眼望去,宛如天崩地裂,败如山倒。眼看着自己麾下所有兵众,一夜之间,全军覆没,王禀心有不甘,气得浑身颤抖,甚至开始有了绝望。
而当他看到那队赤色的骑兵在马纵横率领之下,飞驰杀来的那一刻,俨然感觉到绝望就近在眼前,来自于那不到二十出头的恐怖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