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如此，杨善才算是放下心来，这棺材，果真是如他所料，有大问题。

丁吉见如此，也知事情不妙：

“师姐，还开吗？”

他转头，问袁青儿道。

这黑气之盛，他从未见过，开此棺，若有大妖降世，怕不是几人能够阻挡。

“开。”

袁青儿不犹豫，斩钉截铁道。

“镇妖署所立，本就是为降妖除魔，今妖魔就在眼前，哪有退缩的道理。”

得此话，丁吉两人自然也不多言，继续开棺。

没多久，铆钉尽除，汹涌的黑气顺着棺材缝隙涌了出来。

那模样，简直是要把棺盖顶开。

众人都已经做好准备，武器拿在手中，才略微安心。

不过他们的这些凡铁，杀人还可以，若是用来斩妖，怕是弱了点。

镇妖署自然一马当先，他们站在队伍最前方，随时准备出手。

一声巨响，棺材落地，极盛阴气从棺材中冲出，阴寒之气，即使在外边，杨善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黑气几乎将整个灵堂淹没，翻腾中，似有妖魔低吼。

此刻，无人再怀疑。

信国公府，果真是有妖！

等了许久，并未有妖魔出来，黑气也慢慢消散。

强忍着心中恐惧，杨善向前，随镇妖署五人一同走进了灵堂内。

目光锁定棺材中，哪里有戴伯贤的尸体！

其中分明是塞满了一个个纸扎人！

都是孩童模样，有男有女，都是同同样的表情。

那是笑！

与信国公府门前那一百八十六人脸上的笑容一般无二。

“就是这些东西作祟？”

见无动静，丁吉走近了些，靠近棺材，想伸手触碰。

“别摸！”

杨善与袁青儿异口同声。

现在，他对镇妖署的业务能力有些质疑。

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丁吉贸然触摸，存粹是找死行为。

接着，袁青儿从身上摸出来一张符箓，灵力注入，迎风起火。

她将符箓扔到棺材内，但那些纸扎人却没有任何要燃烧的迹象。

实在是不同寻常！

“看来这火不够大。”

杨善说完，袁青儿赌气一般，又从身上摸出来三张同样的符箓，扔到棺材里。

一瞬间，火势大盛，纸扎人也终于被点燃。

灵堂棺材内，纸扎人好似在火中挣扎，发出凄厉哀嚎，冲击着众人的耳膜，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许久之后，棺材中只剩下黑色灰烬，烧焦的腐臭味随处可闻。

杨善这才敢靠近了些，低头一看，找到了气味来源。

棺材中，一条条拇指粗细的虫子被烧的焦黑，密密麻麻的铺满棺材底部。

方才的惨叫，应该也是这等怪虫发出。

“这是……”

袁青儿看到后，若有所思。

“笑面虫。”

杨善询问，出奇的，这一次袁青儿并未不理，反而是开口解释。

所谓笑面虫，是一种邪虫，相传是阴气所化，靠尸体生存。

笑面虫喜是人舌人脑，从鼻孔入，先入脑中，食人脑髓，接着再吃舌头。

得到如此消息，卫峥带大理寺人赶紧去探察尸体。

果然，一百八十六人，个个脑中无脑髓，口中无舌头。

他们的死，可以下定论。

必是这笑面虫所为。

食人舌，之后邪虫分泌毒液，面部精神受到刺激，就会露出那等笑容。

这也是笑面虫名字的由来。

丁吉后怕，若方才不是被杨善两人阻止，猝不及防下，笑面虫可顺着他的手进入鼻腔。

到那时，恐怕他的下场，与躺着的一百八十六人无异。

“多谢。”

走到杨善身边，丁吉犹豫许久才说出了这句话。

“无妨。”

既然他表达善意，杨善自然也不会不饶人。

修者看不起武者，也并非是丁吉的过错。

他最多只能算是被影响罢了。

究其原因，还在上层。

修者大宗，凌驾皇权，自诩为神。

对他们这些普通人，自然不屑。

大环境影响罢了。

虽找到死因，但并不就代表大案得破。

最多只能说是有了突破口。

笑面虫可杀人，但缝尸之事，却不可为。

如此也就说明，在这国公大案中，定然还有其他凶手作祟。

不过，有了棺材这线索，一切就好办多了。

顺着查下去，破案不在话下。

能有如此所得，还是拘灵遣将之术的功劳。

若不是在戴秀云记忆中得知棺材的蹊跷之处，怕杨善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棺材，纸扎人！

没来由的，杨善想到了瞎眼老人。

瞎眼老人之事，还要从昨日说起。

昨日，从安仁坊回家，路上见一瞎眼老人跌跌撞撞不能行。

杨善上前将其搀扶起，询问得知，那人也是住在永阳坊，正好同路。

于是，杨善一路相伴，直到将老人送于家中方才回家。

从老人口中知，他在长安三年，以安仁坊的棺材寿铺维持生计。

临别前，他还将为侄女买的糕点麻团送于老人些。

回想起那老人和蔼表情，杨善如何也不能相信，这惊天大案会是他所为。

午正，万物壮盛。

也到了饭点，杨善饥饿难当。

从昨日晚，直到现在，他未食粒米，饥饿也实属正常。

大理寺众人一同，就近找了个摊子，杨善点了一大盆水盆羊肉。

羊肉的略微腥膻增加别样的口感，入口瞬间，滑嫩的羊肉在口中迸出汁水，鲜香异常。

再饮上一口熬的乳白色的羊汤，杨善忍不住赞叹，实在舒服的很。

就在此时，镇妖署的人竟然也过来，同他坐于一个桌上。

“你是如何得知棺材中有妖？”

袁青儿想不通，浑天测妖仪都未能探察出异常，杨善是如何得知。

“祖传绝活，传男不传女，恕难告知。”

杨善对这冷冰冰的女人，可没什么好感，远没有眼前的水盆羊肉对他有吸引。

也不顾袁青儿如何想，杨善大口喝干净羊汤，过去同店家说了几句后，也不打招呼，直接离开。

“师姐，这人竟敢如此说话，当真好生大胆。”

丁吉开口，即便方才杨善救他，但看其如此，他依旧是难忍心中愤怒。

袁青儿直视杨善背影，颇有些兴趣，随后言：

“吃饭。”

待他们吃完，结账之时，却被告知，方才那位朋友讲，账也算在他们头上。

店家口中的朋友，正是杨善。

可真是一位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