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靠坐在石椅上,随意地嗯了一声,“汪丫头,先前问你的事情,你有想出来什么眉目了吗?”
“禀前辈,汪凝虽然是妙音门门主,但是家母早逝,走前确实没有告诉晚辈多少门中之事,至于前辈所问的妙音前辈,以晚辈所知,实在想不出来和我妙音门有何关系,还请前辈见谅。”
六道默然不语,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半晌后方才道:“若是本圣现在让你猜下这位妙音前辈和你妙音门有无关系,你会如何猜?”
汪凝低头思量片刻,随后道:“晚辈会猜,这位妙音前辈和我妙音门应是没有多少关系。”
“哦?理由呢?”
“前辈也知道我妙音门从事的多是男女双修之道,而据前辈所说,这位妙音前辈却是有一手超凡入圣的音道造诣,而妙音门中并无类似传承,所以才会如此猜测。”
“嗯,有道理”
六道轻声说了一句,只是指击节奏却是丝毫不乱。
半晌后,六道却是突然起身道:“丫头,若是本圣要你替本圣做一件事,你可愿意?”
汪凝毫不迟疑道:“当日若非前辈相救,晚辈早已是枯骨一堆,前辈若有吩咐,晚辈百死不辞。”
“好,那稍后你便和天仁一起回妙音门,主动散步那位妙音前辈乃是你妙音门的前辈这一消息,等到时机成熟后,本圣自会安排你下一步动作。”
汪凝心中一沉,但是却丝毫不敢怠慢,“晚辈遵命。”随后便躬身告退。
而等汪凝刚走,温天仁便迫不及待地走了进来,“爹,你让紫灵做这种事是准备对付谁吗?”
六道不答,只是问道:“当初我让你观察鬼雾规律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见六道一脸严肃,温天仁也不敢懈怠,“已经小有眉目了,按照孩儿现在所得线索,估计下次鬼雾爆发的时间和地点都有不小把握。”
“嗯,好!那你记住,回头等紫灵那边调到大鱼之后,你就想办法把对方给引到鬼雾范围内。
这套天鬼万魂阵你拿去,若成,自然万事大吉,若不成,你便用这阵法逼对方进入鬼雾。”
温天仁伸手接过阵旗,迟疑道:“可是这样一来,紫灵岂不是性命难保?”
六道只是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然后什么也不说,径直走了出去。
温天仁矗立原地,半晌后方才吐了一口浊气,“本来还想等段时间再把这朵娇花采下,现在看来却是等不了了,可惜,我现在已经到了结丹后期,元婴瓶颈靠双修秘法是无法突破的,却是白白浪费了这样一个好炉鼎啊。”
乱星海西部海域,星宫大军已经和天南大军遥相对应,两方修士数量都已超过十万,仅是铺设阵地,便占去足有百里之遥。
而一众元婴修士,此时也已经到了极天之上,开始了对峙。
出乎众人预料的是,本以为会应邀前来的万三姑没有来,反倒是没想过会来的六道极圣,却是亲自到场了。
虽然说身为逆星盟的最高统帅会亲自前来帮助星宫,这件事说出去都不会有哪个乱星海修士敢信,但事实确实如此。
更令人惊惧的是,六道极圣虽只一人,但是面对三位天南元婴后期修士,气势却是丝毫不弱,隐有以一压三的架势。
亲眼见到了乱星海魔道第一人的气势后,至阳、魏无涯、合欢老魔此时心中也是感慨万分。
“盛名之下,果无虚士,这位六道极圣一身魔功威力,仅是远观便可察觉一二啊!合欢道友,你也是修魔的行家,可能看出对方所炼魔功来历吗?”
合欢老魔摇头苦笑,“至阳兄不必问我了,便是看出了来历又能如何?老夫以往也只以为这传承只是谣言,如今才知道传言不虚,只是易某自己孤陋寡闻而已!”
魏无涯呵呵一笑,“合欢兄,既然看出来了便和我二人说说看嘛,也让我二人开开眼。”
合欢老魔面露追忆之色,“两位应该也曾听闻过古魔传闻吧?若是老夫没看错,对方所修炼的魔功应该是当初那些古魔流传下来的,且即便是在古魔中,也是威力不容小觑的那一部分。
我天南魔修中,天煞宗的天煞真魔功已是顶阶魔功,只是即便天煞真君在此,所修魔气也比不得对方精纯浓厚,如此便可见一斑了。”
听到这话,两位两人心中对于六道极圣的威胁不由又上升一重,毕竟天煞真君也是天南不弱的元婴中期修士了,对方那一身魔功,更是让许多同道深感棘手。
如今对面这位六道极圣,不仅修为到了元婴后期,修炼的魔功还如此了得,再想想对方身为魔道第一人,手里的秘宝神通肯定同样不少,真要对敌,胜负难料啊!
而六道极圣此时也在观察对面的元婴修士,只是重点却是落在了至阳上人身上。
“我修炼的六极真魔功乃是魔界顶级功法,想要突破至化神境界,必须要有足够的真魔气。
虽然不知道是何人传递的真魔气消息,但若是天南真有真魔气存在的话,那么说什么也要得到此物。
只是传递消息那人做事滴水不漏,本座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出来是何人所为,不然怎么也要将对方找出来盘问清楚。
如今却是只能掳掠一个天南的元婴修士过来搜魂,好弄清楚这里面的情况了。”
六道极圣会主动前来参与这场大战,自然不是为了替星宫出头,而是想要借机抓来一位天南元婴修士。
毕竟这消息来得突然,很难说背后没有什么人在算计自己,即便六道此时已经算是神通广大,也不会甘愿如此。
作为此次星宫大军的总指挥,凌玉灵此时心中却是没了先前的纷乱繁杂,有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赢。
大战的爆发只在一瞬间,即便陆云风不是第一次参与到这种修士间的军团大战,但却还是被这战争的惨烈给荡漾了心神。
作为统治乱星海万年之久的星宫,其实力自然不容小觑,但是天南修士,同样也不是软柿子。
两方这一战,光出动的结丹修士便过了百数,其余筑基、练气更是数不胜数。
一场厮杀,血流飘橹,残肢断臂飘荡在海面之上,连海都好似染上了一层红色。
法器、法宝、灵兽、傀儡更是层出不穷,几乎要将天穹塞满了一般。
天光月斜,就在两方大军依然斗的难舍难分之时,天穹之上陡然传来一声怒吼,“老魔!快放开至阳道友!”
只是无人应答,有的只有一道陡然飞越长空的黑色遁光,其后,一粉一墨两道遁光紧追不舍,只是须臾便已经离开了战场中心。
天边,玄青子和七妙此时也在远观这场大战,见此变故,不由轻咦一声。
“看这样子难道是六道不敌而逃了不成?”
“不像,若是真的不敌,也不会抓住至阳不放,依老道看,这位六道极圣很有可能来此的目的就是此人。”
“哦?何以见得?”
“只看这老魔前后遁光速度便可知道,先前必是留了一手,如今才是彻底放开,若不是早就算计至阳,如何会一直这样隐忍?”
“呵,不愧是乱星海魔道第一人,果然不容小觑,即便是老夫也不敢说能稳胜对方,天下果然是能人辈出啊!
只是玄青子道兄就不准备出手相救吗?毕竟至阳也算你太一门的分支吧。”
“一只分出去不知多少年的分支而已,老道还没怎么放在心上,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妙音前辈的下落才是要紧事,天南和乱星海之间的纷争,此时你我还不宜插手过多。”
“哼,若非星宫那些人戏耍你我,说不定早就找到前辈踪迹了,如今这样,也是对方自作自受。”
“天南和乱星海的事情由他们自己处理吧,如今你我还是尽快找到妙音门的踪迹为好,这可是你我手上最后一条线索了,若是再找不到,估计事情就玄了。”
两道遁光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大战的双方却是毫不知情,只是各自舔舐伤口,等待着下一次战斗到来。
星宫大营内,凌玉灵此时已经弄清楚了天上元婴修士的变故,虽还弄不清楚六道此举何意,但是当务之急却不是弄清楚真相,而是稳定军心。
一连说了数句宽慰的话语,便让大家都回去休息了,只留下自己一人,独自复盘今日大战经过,查漏补缺。
陆云风走出大营,仰观天月,心中一片清明。
若说有谁能知道六道所为何事的话,那么恐怕只有陆云风了。
“没想到六道极圣居然如此迫不及待地行动了,这样却是逼得我不得不加快脚步啊!”
本来,陆云风打算是靠六道来吸引那些元婴大佬的注意,将那些棘手人物全都引到天南去,随后他在发动留在传送阵里的后手,毁了传送阵,断绝两方联系。
此举虽然只能保证一段时间内的安稳,但已经足够了。
可是现在,六道如此早就开始行动,若是陆云风不加快计划的话,那么可就错过六道抢出来的这一大好时机了。
“也罢,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走一步看一步了,时不我待啊!”
陆云风心中一声长叹,快步回了自家营帐,随后直接布下禁制封闭大营,开始运转定玄珠,感应白炀那边。
外海,龙庭深处,一条百里长的赤龙潘卧在一处火山内,而在其头顶上,一颗硕大的金印洒下一片柔和清光,一点点融入身下的龙躯内,而随着这些清光洒落,赤龙身躯也变得越发雄壮。
一旁,银狼玲珑身躯虽然小巧,但却给人一种犹如实质一般的感觉,丝毫不像一具残魂躯壳。
只是这时,赤龙眼珠好像微微颤动了一下,片刻后,又重新恢复平静。
识海内,借助定玄珠的玄妙联系,陆云风将一些重要消息传递给了白炀,之后如何便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而外海,白炀在得到了陆云风的传讯后,也不再闭关,重新化作人身开始召集外海妖族各部。
仅是半天时间,一众外海妖族便纷纷离开龙庭,回到各自的领地开始召集部族,准备进攻内海。
与此同时,一封书信也来到了天羽族大长老手中,标志着海族和飞禽族联手的时刻也来临了。
外海风起云涌之际,内海同样打的火热。
天南人数虽众,但补充兵员全靠传送阵传人,星宫虽然仅有一家,却能征召乱星海众多势力。
就在两方战况焦灼之时,陆云风一改往日作风,主动拿出秘密研发的新式法器,为打开僵局做出突出贡献。
当适时,星宫大军内已是人员损失众多,众位长老也都出言劝诫,要凌玉灵边打边退。一边等着恢复实力,一边拉长天南补给线,慢慢赢取胜利。
只是凌玉灵不为所动,以陆云风的新式法器为核心,三战三捷,一举破开天南大军防线,将这场历时半年之久的大战,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天南退军驻守于西南海域,星宫也只是惨胜无力继续追击。
但只是打退了入侵的天南修士,却让整个乱星海的修士都是气势高涨。许多小势力也主动前来投靠星宫,一时间星宫仿佛又成了那个横压乱星海万年的星宫。
偏在此时,外海同样传来好消息,说重新发现了妖兽踪迹,让已经太久没有猎杀妖兽的乱星海修士,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即刻出发大战一场。
温青对于自家女儿的成长也是欢喜无比,在天星城内设下大宴要给凌玉灵接风。
而在这次大战里,除了最出风头的凌玉灵,下面就要数陆云风了,坊间流传,最后星宫能在和天南的关键战役里三战三捷,都是陆云风在背后出谋划策,调度全军。
凌玉灵也不过因为占着总指挥的位置而沾光了而已。
虽无实证,但从战后凌玉灵和陆云风表现出来的亲密关系来看,即便有假,也假的有限。
只是无论外人如何追问,陆云风却是没有一点点居功的意思,只是偶尔对月沉思,心中总是一片沉重,因为,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