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情于理,其实都不该放过聂小倩。
说聂小倩身世凄惨、善良多情,这话倒也不假。但是从她的手段来看,却也显得过于狠辣。
原著中,聂小倩曾坦言:“妾阅人多矣狎昵我者,隐以锥刺其足,彼即茫若迷,因摄血以供妖饮又或以金,非金也,乃罗刹鬼骨,留之能截取人心肝。”可见她这些年杀人极多,手段又是颇为残忍。
试想,一个绝色美女在自己的房间大玩湿身诱惑,正常男人有几个能忍得住?一大块金子摆在面前,又有几个需要养家糊口的成男,不想改善一下家人生活?
仅仅就是贪念作祟,就要被吸干鲜血,挖去心肝,这种害人的程度,已经远远超过常人想象!
到底该怎么处置聂小倩呢?
林白轩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到兰若寺。
走进庭院,燕赤霞和剑客夏侯便迎了上来,燕赤霞劈头问道:“道友,那树妖如何了?”
“死了!”林白轩随口应付了一句,“百万分身都杀得干干净净,一棵树苗都没有留下!”
燕赤霞顿时大喜,以手加额,笑道:“果然还是道友高明,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那树妖祸害民间许久,我存心想要将她除掉,却不料她狡诈异常,屡次扑了个空。如今险些连夏侯也失陷其中”
夏侯一张老脸羞惭得无地自容,半晌呐呐说不出话来。
林白轩也不去理会,目光一转,落在正在角落的宁采臣身上,只见他神情犹豫,几次想要上前,却又似乎难以启齿。
聂小倩畏畏缩缩的躲在宁采臣身后,看着她的模样,林白轩心中一叹。
虽然剧情已经被自己破坏得乱七八糟,但是这男女主角最终还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他略一沉吟,不去搭理这对人鬼鸳鸯,反而转头问道:“燕兄,我记得你曾是六扇门的捕头?”
燕赤霞点头叹道:“燕某年轻时,也曾胸怀大志,一心想要荡平人间不平之事。只是朝堂一片糜烂,有志难伸。我这才负气而去,此后便成了游方剑修”
林白轩点了点头,问道:“以燕兄所见,佛经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知燕兄有何看法?”
“纯属扯蛋!”燕赤霞不屑的笑了笑,“好人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还不一定能成佛,而坏人只需要放下屠刀就行,何其可笑?何其可悲?照这么说的话,燕某一生为非作歹,到了最后,只要断了这把宵练剑,对天大喊一声:老子要放下屠刀,然后就能成佛?我呸”
林白轩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又问道:“若是恶人放下屠刀,又该如何审判?”
“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功可奖,过必惩!不可互抵,更不可玩什么功过平衡的把戏!”
林白轩抚掌大笑道:“此言大善!”
不等几人反应过来,林白轩手指一点,大地隆隆裂开,露出一道深不见底的粗大裂缝,两名阴差拖着铁链哐啷哐啷的从中踏出,齐齐躬身道:“见过”
“行了!”林白轩挥手拦住两名生死簿化身,吩咐道,“把这玉皇山的无主阴魂尽数带往地府审判,不得有误!”
两名阴差神色木然,应诺一声,双手一抖,那铁链瞬间化作数十根,疾速的延伸开来,如同两张巨大无匹的蛛网,猛然铺天盖地的往下一压。
如今的地府百万阴差都是先天至宝生死簿所化,实力比之前的鬼卒阴兵何止强了十倍?在他们的手中,哪怕是蛮横成性的凶戾老鬼也不是其敌手。
极远处传来几声短促的惊叫,阴差手中的锁链哗啦啦往回一抖,每一段锁链的末端,都捆着一只披头散发的野鬼,生拖硬拽的扯将回来。
一条锁链如同灵蛇一般飞起,一把锁住聂小倩。聂小倩大惊失色,朝宁采臣伸出一只手,哭叫道:“公子救我!”
宁采臣惊慌失措,顾不得许多,几步奔到林白轩身前,扯着他的衣袖哀求道:“先生高抬贵手,小倩并不是坏人,她也是被树妖姥姥所逼迫”
“人间有人间的律法,阴司有阴司的规矩!并不是一句被人逼迫就能轻易洗脱罪孽!”林白轩凝视着宁采臣的双眼,“你也是读过书的,应该知道此中的轻重道理。”
“如今阴曹地府运转完备,前世因果、善恶祸福都有生死簿一一记录在案,便是判官阎王想要徇私,都是万万不能!”
林白轩微笑道:“书生,你若是有心,不妨跟着一起前往幽冥地府听审。若有不公之事,只管来寻我,如何?”
话说到这个地步,纵然宁采臣有千言万语,却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转头看去,一眼见到聂小倩钗乱鬓横,珠泪盈盈欲滴,忽然内心中涌起无比的勇气,点头道:“好,我便前往地府旁听,若是”
话虽如此,宁采臣却也知道聂小倩造孽不轻,只是无端的想要与这少女亲近,当下垂头丧气的退到聂小倩身边,低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林白轩负手而立,淡淡的吩咐道:“你们去罢!”
两名阴兵躬身而退,地面又缓缓合上,似乎从未发生过一般。
见到此情此景,燕赤霞和夏侯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燕赤霞愣了好一会儿,才呐呐道:“林道友原来是幽冥正神”
“小小的曹吏判官!”林白轩很是无耻的借用了大儒张载的身份,“和燕兄一样,行走天下,荡平不平事而已!”
二人呆立半晌,忽然大礼参拜,朗声道:“见过上神,此后若有驱使,万死不辞!”
林白轩微微一笑,客客气气的安抚了几句,随即睁开神目,朝阴司的方向望去。
“要是你长得真像是那位小贤同学,看在曾经是梦中女神的份上,我说不定还会让你按照剧情走下去。”
“可惜啊你为什么要长得像那个嫩牛五方呢?”
“可见投胎也是一门本事,非大气运者不可为!”
“唔我是不是有点无耻了?”
林白轩歪了歪头,露出了令人费解的古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