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声,扶炫被推躺倒。
姜晓跪上扶炫身侧,极快地伸手,探起他的鞶带来。
因紧张,她手掌中细汗泠泠,头上的发钗也晃动不止。
扶炫未有反抗,却是突地发问:“你能给我多少钱?”
姜晓心思全在“睡”之上,听得扶炫问话,她未及思考,下意识便道:“你要多少都行。”
扶炫又问:“你家很富有?从商?”
“咔”一声,姜晓解开了扶炫的鞶带,她抖手将其扯掉,应了扶炫一声“嗯”。
扶炫任她动作,又问:“江乔是你什么人?”
姜晓抬头,疑惑地问:“谁是江乔?”
扶炫看她眼神清亮,不似撒谎,便闭嘴未言。
姜晓突地又想起自己的目的,垂眸去掀扶炫的衣袍,然,手将将搭上玄衣,便突觉颈脖子一紧,整个人被人大力捉住,动弹不得。
扶炫缓缓坐起身,随意扯了个床帐上垂下的绸带,捉起方才在自己腰间为所欲为的那双浸汗的手,扯到床柱边,三两下便将姜晓的手与床柱捆在了一起,捆地结结实实。
姜晓看了看自个被绑住的手,又看了看满面潮红的扶炫,做着最后的挣扎,妄图说服扶炫:“你中了药了,我可以帮你纾解啊……”
扶炫红着眼,瞥了眼这位胆大妄为的贵气女郎,鼻中哼了声。
方才,他本是要一巴掌给她劈晕,而后扔出去的,可晃眼间,看她眼睫颤地如筛糠,便知她不过是个空架子。他便临时改了主意,打算大发慈悲地问问缘由。
他从床上起身,松垮着衣衫直接去了净室,待回来后,又是一副傲然又不羁的样子。
行至屋中桌边,扶炫踢了个凳子坐下,抱臂看垂首丧气的姜晓,冷声道:“说罢,为何如此?”
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女郎,虽是一门心思找人睡,真正将人放倒后,行动起来,却是怵惧地紧。
姜晓方才一鼓作气的勇气,本就在被扶炫掐住后脖颈时,泄了大半,待他去了净室,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床沿,更是又散了好些。
此刻,被扶炫逼问,她勇气不在,且因未得手,心中惆怅大增,一时间,便只觉又丢人又失落。
姜晓绷着圆脸,那对乌溜溜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委屈又恨恨地看着扶炫,片刻后,“呜”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扶炫看着这莫名其妙哭哭啼啼的女郎,剑眉紧蹙,真是比扶萱还难搞。
他并没有与女郎相处的经验,所有的经验便是来自扶萱,见姜晓如此,便压着不耐,学着对扶萱的方式,上前拍了拍姜晓的头,开口问道:“如何才不哭?”
姜晓一顿,泪眼朦胧地看扶炫,抽噎着说:“你跟我……睡一回!”
扶炫收回手,再次耐着性子,摆手拒绝:“这个不行,换个。”
暂停哭泣的姜晓又继续哭起来,“呜……可我就这个心愿啊……”
扶炫嗤一声,从上之下打量了一番这个金灿灿的女郎,直白问道:“为何不愿嫁人?”
先前他还当姜晓是个官家女郎,方才问了才知,原是个商户女。
既如此,那理由便不难猜到。
本朝民风素来开放,对贞洁要求并不苛刻。只要不是嫁入高门大户那般规规矩矩的家族,女郎失了贞洁亦是可以嫁人的。商籍的女郎,门楣本也不高,有些地方甚至会与男郎先试试,而后再定下是否结亲。
作为商户女,姜晓既是要找他破身,想必是不愿嫁给高门楣的郎君。
没料到会被扶炫看穿目的,姜晓愣了愣神。
见她略有平静,扶炫问:“有心上人,被人棒打鸳鸯了?”
姜晓摇头。
扶炫退了两步,胳膊靠着另一根床柱,一只长腿屈起,身子微斜,抱起臂,无所谓道:“既如此,嫁就嫁了,嫁谁不是嫁。至少嫁个门楣好的郎君,你这身份就高贵多了。”
姜晓抽泣着道:“可、可那人好老。”
扶炫黑眸一惊,本是以为姜晓嫁人做妻,合着,她这意思,还是给人做妾?
扶炫在扶家是唯一的庶子,父亲夫人却历来对他一视同仁,兄长们亦是对他爱护有加。但他那母亲就不同了,毕竟是姨娘,许多时候,在丈夫面前,妻妾规矩就得遵循,一辈子至死都活地小心翼翼。
商籍虽与奴籍差别不大,但谁都知晓“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的道理,以姜晓这般模样,嫁个普通人家为妻又不是难事,为何偏要被送去为妾?
他这般想着,就这般朝姜晓问出了口。
姜晓吸着鼻子道:“父母有别的考量。再说,也不算为奴……”
她哭了许久,手又被束缚住,眼泪本就糊了一脸,这般说着话,吸了几回鼻子,也阻止不了那鼻涕流下,扶炫朝着她嫌弃地“啧”了好几声。
得他嫌弃,姜晓瞪着眼,埋怨道:“就没见过你这般对待救命恩人的!”
扶炫冷笑一声,“也没见过你这般,救旁人的命是另有所图的。”
他说着话,迈着长腿靠近姜晓,不计前嫌地将她的手松了绑,赶人道:“你赶紧回去洗把脸。”
“可我还没跟你……”
姜晓的“睡”还没落下,扶炫便打断她,正色道:“既不是为妾,又是高门楣,且是你父母心愿,你便从善如流应下。相信我,对你不会有坏处。”
别说,这还是活这十六年,扶炫第一回正声正色地教育人。
话甫落,他便觉得教育人的感受好极了。就是那种,当了旁人的先生,对他人的人生给着谆谆教诲,实则是指指点点的成就感。
偏巧姜晓还极为配合,揉着自己的手腕虚心求教般地问:“当真?”
这些话,实则,姜晓家里人也不是没朝她说过。
可人惯是这样的,亲近之人的苦口婆心听不进,陌生人的三言两语便当作宝。
姜晓一问,扶炫心中的满足愈发浓烈,又老态龙钟地道:“真,比真金还真!那家人怎么说也比你现在的地位高罢?有钱罢?”
姜晓点头。
“这不就是了!要地位有地位,要钱有钱,你还拒绝个甚?人老就老了些,有经验的,懂的疼人。”
要说这些个道理具体是从哪儿得来的,实则扶炫也不知。不过是,现下他扮着姜晓的先生正起劲,脑中想到什么,便不假思索地朝姜晓说了出来。
他自是料不到,那“疼人”两字,与姜晓祖母的话不谋而合,直将姜晓的顾虑踢翻,嫁人之事上,这一刻,她才真正接受了下来。
就这般,扶炫挽救了一位“失足女郎”,且在姜晓这处过足了蹩脚先生的瘾。
直到进了建康城,分别时,他还大言不惭地朝姜晓道:“往后有何困难之处,尽管来扶家寻我。”
岂知世事难料,数日后,非是姜晓来寻他,而是他扶炫去找上了姜晓。
退亲后,未婚夫被我攻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