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虽是披散着发,但通身仍然隐隐透着沉沉官威。
他的话问出口后,多年好友之间的默契使然,王子槿立刻会意到,此问题的严重性。
他瞳眸慌乱地确认:“你这是何意?”
谢湛解释道:“上月底,我亦曾中过此药。”
“哐”一声,王子槿手中的茶盏滑落,撞到他的膝盖,氲出一片痕迹,而后落到地上,滚了好几转。
他本以为是自个被人劝酒,一时未予拒绝,贪了杯,这才酒后乱性,做下了错事,哪知……
“你、你、你当真?什么药?谁给你下的?你与谁……那般了?”
王子槿显然再一回失了冷静,俊雅的面上苍白一片。
见他慌乱,谢湛伸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来自好友的力量使得王子槿略微回神,他咽了下口水,眼中是浓浓的请求,“谢长珩,你先说。”
谢湛深吸一口气,到底隐瞒了是被自个的长姐下药的细节,只道:“我并未中计。但那日厢房之中,乃是你七妹。”
从最终得利者看,他的意思便是,这药是来自王家。
“轰隆隆”
院中秋雷滚滚,直劈到了王子槿的天灵盖,他望向谢湛的眼神立时带了点恐惧的意思。
谢湛听得雷声突响,额心一跳,目光往院中看了眼,心神乱了些。
不等发呆的王子槿回复,他伸直团坐着的双腿,朝王子槿道:“我出去片刻便回。”
不出所料,谢湛推开内室的门时,扶萱已是裹着被衾,将自己从头至尾藏了进去。
她躲在被窝中,想起那樽黑棺,“呜”一声哭了出来。
“萱萱。”
谢湛喊着人,伸手去扯她裹地紧实不已的被子。
突地听到谢湛的声音,扶萱哭泣的动作停下,她掀开被衾一角,双眼红透,吸着鼻子,翁声翁气地问他:“你何时得空啊?我给你讲完话,还想回家去。”
扶萱想着,他既是来了好友做客,今夜便不知何时能结束。
他若是不能陪她,她可以与他讲完,趁宵禁前回去扶家,还能与玲珑或是母亲一起歇息。自伯父故去,她是真讨厌这夜里轰隆隆的巨响。
可这样的一句话,足够使急匆匆赶来的谢湛,脸色变换几番。
一个雷声罢了,他都已在身边了,她怎还念着离开?这处全在她名下了,还算不得她的一个“家”么?
她这番话,不是给他心口上刺了一把软刀子,还能算什么?
夜色渐浓,秋雨寒凉,凉不过谢湛此刻的心,与他凉意逼人的神情。
见他冷沉着脸,一言不发,只双目幽寒地凝着她,扶萱失望至极。
回回与这位倨傲的郎君讲话,他都没个好脸色!
“刷”一声,扶萱猛地一掀被衾,急急地挪出床榻,跻着自己的鞋,便要回扶家去。
身子反应极快,见她要走,谢湛的第一反应便是将她留住。
“你作甚拦我!”
扶萱与他较着劲,他抓她胳膊抓地紧,扶萱便扯地更厉害。
两人互不相让之间,石清在外喊了声“公子”,倏然打断了二人无声的剑拔弩张。
“何事?”谢湛凉声问。
石清高声回道:“王公子回府了,留话说改日再来寻您。”
谢湛微怔。
看来,他这位好友现下是已有了答案了。
呵,一个个的。
当真“本事过人”!
石清退下后,谢湛叹了口气,他揽过扶萱的腰,声音温和:“莫怕,我今日不出去了,陪着你。”
熄了灯,二人安置下。
扶萱攥着被角,心中梗着一股气,并不因谢湛陪着而原谅他。
见她背对着他,整个人离他远远的,就差将自个贴到墙上去了,谢湛便讨好地用手去扳她的肩膀。
扶萱不让他得逞,紧紧绷着身子。
可这位郎君有的是法子磨人。
他侧身朝向她,手缩回被衾,从她腰间穿过,隔着寝衣,准确地擒住了茱萸。
随他捻了一把,扶萱身子一颤,珍珠一般的脚趾霎时蜷紧。
他那高挺的鼻梁,再往她白生生的脖颈处靠近,温热的气息打上去,“给我说说,为何要哭?莫怕了,我不是在么。”
扶萱不应声,咬着唇,只用着通身力气,去推压住她胳膊的那只臂膀,亦是与自个快要被他磨没了的意志做着斗争。
两人力量悬殊太大,她推不动他。
谢湛也不急。
实则,见她哭红双眼,他大约也能猜到她怕这惊雷的缘由了。若非是与扶家人相关,她断然不会怕到哭的地步,怕是,还是因她那故去的伯父。
扶萱不答话,他便耐心地与她嬉戏。
捻完两侧,又换到别处去,直将扶萱的呼吸捻乱几分。
“谢湛!”
忍无可忍,扶萱死死夹住双腿,气呼呼地开口威胁他,可因他手上猛然用力,这声呼喊的尾音便生生颤出了许多旖旎。
话音甫落,便听到郎君低低地笑了一声。
扶萱彻底溃败,在他赖上来,衔住她耳垂,说“萱萱,莫如,再咬我一口罢”时,她当真气恼自己。
就这么快,又在他娴熟地拨动琴弦的手指下,成了泥。
郎君的掌心越来越热,嘬她耳廓时,呼吸愈发急促。
终究,谢湛再扳她躺平时,扶萱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背部,为人挡刀而留的疤周围,不无意外地,又留下了好几条女郎挠出的印子。
直到后半宿,那如歌似泣的“六郎”娇呼才渐渐平息。
王家,梓桐苑。
宵禁的暮鼓已然敲过许久,孤独地站在房门口,不住往院门处望的张瑶仍未放弃等待。
无止境的担忧袭来,她终是忍不住,抬起手帕捂住嘴,眸中红透,喉中哽咽住。
派去余家问的人回话说,她这夫君一早便离了余家,随侍也没带,甚至,上值也没去。
她当真想不通,一句话也没有,他究竟是去了何处……
被人担忧的王子槿正杵在他母亲的屋子里,袖中双拳攥紧,绷着下颚,双目杀气腾腾地盯着王夫人。
王夫人被他这一反常态的神色唬地心中一惊,故作镇定地开口问:“你这般看我作甚?”
王子槿本是常溢着梨涡的唇角,此刻勾出极为讽刺的弧度来。
他声音沙哑,颤抖又坚毅:“我不会休妻另娶,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
王夫人放下手中茶盏,“嗬”了一声,“自个醉酒要了人,怪谁?娶不娶的,现下由不得你。此事你父亲已在与你三舅商谈,你趁早与那位讲清楚。”
王子槿哼笑一声,“醉酒?母亲看着人倒给我的,是什么东西,你当真以为儿不知么!”
退亲后,未婚夫被我攻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