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荔感觉她今天心情好得不得了,显然是因为烦心的军备和通商事宜结束了。
“你一点都不担心联姻的事情超出你的预料?”南荔咽下一口嫩青菜才道。
苏适意给自己盛了一碗鸡髓笋排骨汤,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觉得有些烫,就推到一边,对南荔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一局我没办法,只能等人家出招。既然都看开了,那还怕什么。”
许是感觉她说的对,南荔也被影响了,只顾着吃饭,也不再去问。
“这个好吃。”苏适意给她夹了一只水晶虾饺。
一顿饭吃完,南荔看着自己鼓鼓的肚子,和苏适意那碗都没怎么动过的饭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她哭着脸道:“你自己不爱吃饭,又喜欢让人家吃。”
苏适意有些抱歉的看着她,道:“我吃不下太多,这么多好吃的我只能看不能吃,自然希望你能替我多吃一点。”
为了陪南荔消食,苏适意便和她携手绕着不清湖走了两圈。
“师父说了要去哪吗?”南荔问道。
度商大会定在不韪山庄,婧曲就说自己不想应酬官场,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连苏适意给她的飞鸽传书都没有回复。这几天她有一点担心,但想想江湖上能伤的了她师父的人恐怕是没有,遂放下心。南荔这么一问,苏适意心里又有些牵挂。
不清湖湖面下有暖流暗涌,所以即便是冬日寒冷,湖面也没有结冰。湖岸边数十株柳树虽然没有绿意,但却和一般冬日里的柳树不同,没有蔫蔫的样子,反而枝条柔韧,如舞女腰肢摇曳,婀娜生姿。
南荔轻轻折断一根枝条,发现里面还是青翠的,对苏适意道:“今年冬日漫长,幸而这里的柳树有活泉灌溉,恐怕不等春日就能重新抽芽。”
苏适意还在想着师父的事,随口答了句。
天渐渐阴了下来,又开始飘起雪花,本来还想漫步赏雪的二人被越来越大的风雪逼的不得不跑回屋里。
中秋正在屋子里看着炭盆,被冲进屋里的两人狼狈的模样吓到了,赶忙跑去吩咐人准备姜汤和热水,又拿了热帕子来给她二人洁面。
外面风雪越来越大,南荔今晚肯定回不去,也没法让人送衣服来,幸而她二人身量差不多,苏适意又带了几套自己从未穿过的新衣服来,可以给她穿,否则明日南荔列席的时候恐怕没有合适的衣服。
二人洗了头发,又坐在炭盆边上烘干。屋里暖烘烘的,头发上抹的头油又是蔷薇花香味,被热气一熏,弥漫的整个屋子都如同飘渺仙境。
窗外风雪交加,屋内好似与外界完全隔绝,南荔靠在美人塌上,有些昏昏欲睡。苏适意则坐在一旁左转右转,企图将全身都烤的暖一点再去睡觉。
快要睡着的南荔嘤咛一声,迷迷糊糊说了句:“茶茶,我饿了。”
苏适意正拿手里的帕子绞干头发,本来晚饭就吃的不多,听她一说也觉得有点饿。刚好中秋今日被困在她的院子里回不去,正在外间和守夜的七夕挤在一处作伴,苏适意披起衣裳,想要出去叫她准备一些栗子烤着吃。
南荔揉揉眼,看见她披着件外衣就要开门,连忙拦住她:“你就这么出去,明日非病倒不可。”
刚开了一丝门缝的苏适意立刻就感受到雪粒子砸在脸上的感觉,浑身一颤,手忙脚乱的又关上门。
“真的好冷。”苏适意又蹿回暖炉旁边,把身上刚刚沾染的一丝寒气烤到完全没有之后才重新穿好衣服,又披上大毛鹤氅,才像壮士似的开了门。
风雪呼呼的倒灌进屋里,炭盆都差一点被吹灭,南荔早有所准备的钻到床上,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苏适意飞快的冲向中秋和七夕的屋子。她睡觉不太习惯让人守夜,今日只是因为点了两个炭盆,七夕怕晚间走了气,才坚持要守着,所以她外间才有人在。偏偏外间离她有点远,就这一段路苏适意觉得自己皮都要冻破了,才在被冻晕之前赶到了中秋的屋子里。
中秋正在叠一件水红狐裘的时候,苏适意冒着风雪冲进屋里,把她吓得不轻,嘴里还不停碎碎念:“少主你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晚上就是着了凉回来,现在又冒了风,明日早起怕是会染风寒。属下早就说了安排人在屋里守着,也不至于什么事都自己跑…”
“中秋我想吃栗子。”苏适意连忙打断她,以防她念经似的念一个晚上。
七夕正在后面厨房给她烧热水,本来想给她和南荔暖个手炉送去,谁曾想一出来就看见苏适意站在屋子里。听见苏适意说要吃栗子,又去厨房取了一斤生栗子来,把栗子手炉都交到苏适意手上的时候,又给她披了一件鹤氅,扭头对中秋说:“我送少主回去。”
苏适意连忙摆手:“不必,你来回一跑定要受寒,我自己回去就行。”说完一溜烟跑了。
中秋不无担忧地说:“少主成天瞎跑,明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偏偏天晚了也不好给她喝姜汤的。”
苏适意不知道她两人的唉声叹气,回到屋子里就把栗子放在炭盆外的铁丝罩上烤。栗子的香气把床上的南荔勾了起来,她先把苏适意褪下来的鹤氅重新给她披上,再拿起一个炸了口的栗子剥着吃。
两个人怕积食也不敢多吃,稍微过了嘴瘾就上床睡了。
半夜的时候南荔就感觉苏适意睡不安稳,嘴里直叫冷。南荔披上衣服下了床,把炭炉朝床边推了推,怕走气也不敢推太近,只好又从旁边的美人塌上把她的两件鹤氅都拿来给她盖上,又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有些烫。
给她掖好被子,南荔在屋子里找她的药箱。知道她习惯在自己屋子里摆个药箱,有一般的丸药,还有一些外敷的草药。
找了半日终于在书架最上面找到了,南荔一个个取出来,对着灯盏看瓶子上的签子,找到治外感风寒的丸药,又从炭盆上把刚才温着的茶壶取下来倒好水。
南荔去扶苏适意喝药的时候感觉她正发抖,牙关紧闭,费了好大的劲才让她把药吞下去。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南荔方觉她稍稍好了些,不再嚷着冷,身子也不再发颤,这才略安心的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