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
有个人踢了踢她。
苏适意气愤的坐起身,给了南言一个眼刀子。
“没看到我正烦着呢吗?咬你信不信。”
南言没理她呲牙咧嘴的动作,把她的裙摆扯了一角过去,垫在自己身下,坐在了她旁边。
看他自然的动作,苏适意抬起脚就想把他踹到一边去,想了想觉得算了,索性不理他,又躺了下去。
不韪山庄地势高,现在又是正月里,地上雪还未化,不一会她就觉得衣服已经一点一点湿掉,湿寒之气一丝一丝浸入骨髓。
苏适意突然眼前一黑,一张带着温度的狐裘盖在她脸上,是淡淡的檀香味,十分好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感觉天旋地转的被翻了个身,被裹成了蚕蛹状。
然后某人清冷的声音响起:“裹尸体。”
苏适意:“你才是尸体。”
不过南言的狐裘的确很暖和,苏适意把自己窝在里面,感觉满身满心的舒服。
“你又想吃药了。”
苏适意不乐意,又把头从蚕蛹里探出来,瞪着他:“我不想,一点都不想。”
南言没理她,过了好半晌,苏适意觉得自己都要在狐裘里睡着了。
“你今天生气了。”
朦胧间听见他说了这么一句,苏适意含糊不清的唔了一声。
“不想联姻?”
好不容易可以忘记烦心事,他又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怎么知道?”声音闷闷的。
她或是张扬,或是跳脱,很少这样烦恼。
南言淡淡道:“否则你不会在度商大会上发脾气。”
南言说的一点都没错,她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在自己主持的度商大会上失礼,但是今天不知为何控制不了自己。
“你之前不会如此。”南言语带肯定的说。
苏适意也不说话。
南言拍拍她露在外面的头:“苏城主不会逼你嫁给不喜欢的人。”
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让苏适意莫名的生出一种倾诉的冲动。
“你说的对,我以前不会的。我曾经觉得嫁给谁都没关系,只要他不讨厌,只要他对我有帮助,可是我现在一点也不想这样。”
苏适意越说越委屈,她感觉这样的变化只会让自己变得更不幸。
南言浅浅的笑了,道:“那很好,说明你有心上人了。”
苏适意直直坐了起来,一副“不可能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反驳道:“我只是变得矫情了而已。”
南言眯起眼睛看着她,不置可否。
这样的眼神看得苏适意自我怀疑,她瞪大眼睛,嘴里一直说着不可能。
南言不愿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但是越看心却越沉。她嘴上说着不可能,眼神十分不可置信,眼底却有一丝的怀疑。
他状若不经意的调侃道:“你准备毒害谁家公子?”
被他气的不轻,苏适意扬着脑袋,霸道的说道:“毒害你,怕不怕?”
南言愣了愣,低下头,笑容漾开了,声音低沉而又蛊惑。
“不怕。”
苏适意感觉自己最近有些敏感,现在这样的气氛让她浑身不对劲,不仅心跳的快,脑子还乱糟糟的。
“那个…太冷了,我们回去吧。”
蚕蛹苏适意跳起来,刚把狐裘扯开想还给南言,又被他一巴掌拍了回去。
“穿好。”
苏适意只好乖乖哦了一声,又把自己裹好。
两个人一路同行,谁也没有说话。
一个白色的轮廓从远处而来,与雪融为一体,待走近了苏适意才发现是穿着素白斗篷的墨云烟。她已净了面,卸下早上那些样式繁复的钗环,只用一根墨玉簪挽了头发,身上唯一的颜色就是发间一抹玄色和唇间一点朱红,淡雅若谪仙。
“苏少主,贵属在四处寻找您。”她向苏适意福了福。
目光触及苏适意身上的玄色狐裘大氅,闪过一丝什么,又很快不见。
苏适意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仙女向我行礼了我是不是要折寿了”。
但是面上还是点点头,笑道:“多谢墨小姐告知,我现在正要回去。”说着就要把狐裘解下来。
南言看了一眼墨云烟,又转头对苏适意道:“我的院子太冷了。”
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苏适意停下解狐裘大氅的手,眨巴眨巴眼,道:“你以前也一直住那啊。”
南言又道:“最近特别冷。”
苏适意:“…有话直说。”
南言:“我要住你那。”
苏适意愣了,她看了一眼面色复杂的墨云烟,又看了一眼淡定自若的南言,又细细琢磨了一下南言这句话有没有更深层的意思。
好像没有。
她按捺住要跳起来和要踹他的冲动,警惕的看着他,道:“你…你什么意思?”
之前是因为他受伤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以她才让他秘密住在自己的房间里,现在他当着墨云烟的面说要住在她院子里,还用这么蹩脚的借口,简直让她怀疑他的目的和动机。
南言挑眉:“凭什么你住在暖和的院子里。”
苏适意无语,气的话都说不出来,深呼吸了好几口,被冷风呛的面色通红,咳嗽了好半晌,南言还好心的帮她顺了顺气。
“每个院子都有地龙,我的哪里就暖和些。”
南言云淡风轻道:“之前住在你那里的时候就很暖和。”
苏适意:“…”
他竟然把之前的事也说出来,苏适意踹他的脚和打他的手蠢蠢欲动。
又不能说出他受伤的事,苏适意只好由着墨云烟误会,连解释都不好解释。
“墨小姐。南少主大约是有要事要同我商量,你…不要误会。”话一出口苏适意就想扇自己两巴掌。
什么叫不要误会,她和南言本来就没什么好误会的,即便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同床共枕,也没…好吧,的确很容易惹人误会。
墨云烟淡淡的笑了笑,又福了福,道:“那就有劳苏少主照顾我们少主了。”
说完又向南言行了一礼,仪态端庄的走了。
倒弄的苏适意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都传言说南言的少妃人选十有八九就是墨云烟,连他们江南也是如此传闻,怎么她倒觉得这墨云烟面上半点不显,试问哪个女人能接受自己的未婚夫婿住在别的女人院子里,这要是放在话本子里,可是能写好几回的戏码。而且在度商大会的时候,即便韩栩栩如此挖墙脚,她也没有半点反应,难道她真的不喜欢南言?
苏适意一路上都在低头琢磨墨云烟的事,没注意脚下的雪,有几块已经被踩过,凝成了冰,她一踩上去就失去了平衡,身子侧翻,就在即将触地的瞬间,她蓄起掌力在地上一击,借力轻盈的在空中打了个转,稳稳落回地面,身形翩然如蝴蝶。
“好身法。”南言赞道。
苏适意的身法绝妙,外家功夫可以说登峰造极,无人能出其右。
丝毫没有因为他的称赞而变得心情好一点,苏适意回头狠狠瞪了他两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为什么要在人前说出这种话,很容易让别人误会。”
南言丝毫不在意:“我哪句话说错了?”
苏适意:“…倒是没错,但是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南言:“蹭炭盆。”
苏适意:“…我把炭盆送你怎么样?”
南言:“受之有愧,我用蹭的就好。”
苏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