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九章 降罚(1 / 1)予过维扬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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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功是三人中最好的,已经摆好椅子坐定,也没人发现她。

南言内力浑厚,招招硬扛,婧曲还曾因为这个让他向苏适意学过身法,不过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开打,通常打到最后都是南言手脚麻木,苏适意内力不足,两个人都死守自己的优势,毫不退让,根本无法从对方身上学到什么。

相比之下墨三才就能够融会贯通,招式多为以柔克刚。

她以为墨三才肯定会化解南言剑招里凌厉的攻势,最后再借力打力,但是他竟然也是硬抗,完全以内力相拼。

苏适意皱眉,她总觉得这两个人不是在切磋,倒像是杠上了。

南言手持泛影,轻点竹叶,借势腾空,一道凌厉的残影直冲墨三才而去。

他的轻功比之不韪山庄时只增不减,墨三才面色微凛,只来得及后退半步,泛影在他面前的土地上劈出一道很深的裂缝,甚至扬起的竹叶都飞到了离他们很远的苏适意面前。

她连忙伸出手护住盘子里的点心,迅速的把剩下的塞到嘴里。

墨三才提着败雪横扫竹林,如同下了一场碧绿的雨,带着丝丝清香,还有两分凉意。

他灌注内力的一剑被南言反手直接挡下,瞬间墨发三千飞扬。

一玄一白两人,如同黑白子的博弈,互不相让。

美到极致时,苏适意甚至忘了呼吸,她有种置身云端的飘渺之感,不想去打扰他们。

但是这样下去只是徒耗内力,一不留神就要留下很重的内伤。

而且到后来墨三才内力逐渐消耗,在南言的攻势下落了下风。

他碾开步子,手执败雪,竟然还是一副要硬生生扛下这一招的样子。

苏适意顾不得吃东西和看戏,只好提起水竹,挡在他前面。

正在酣战的两人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墨三才知道这一招的威力恐怕他都难以毫发无损的扛下来,更何况她早上刚发了病,但是一时护持不及,无法替她挡下。

泛影剑最终没有碰到她手上的水竹。

南言在看到她的一瞬强行收束所有内力,将残影硬生生的深插入地下,才在伤到她之前停下。

但是内力的收束震的他五脏六腑都好像被重击,殷红的鲜血自唇角流下。

竟有一丝邪魅的美。

苏适意做好了挡下他这一击的准备。

虽然她发病的时候看起来很虚弱,但是她自己很清楚,一旦疼痛结束之后她会立刻恢复,与平常无异。

但是她早上的样子还是让两个人心有余悸,南言甚至为了收束内力而受了内伤。

苏适意扶额,她来挡这一击本来就是怕三才受伤,结果现在变成南言受伤,真是让人头疼。

她把南言扶起来,感觉他大半体重都压在了自己身上,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有那么严重哦?”

男人面色发白的点点头,“很严重,咳咳咳…”

他的脸色的确不太好看,白的有些病态。

脑袋耷拉在苏适意的肩上,完全没有江北少主的气势,如果让其他人看到,一定会以为他被谁附身了。

苏适意拍拍他的脑袋,“能自己走吗?”

南言“虚弱无力”的摇摇头,“疼…”

她无奈,先切了脉,这一下的确伤的不轻,好在他内力雄厚,没有伤到根基,否则以后与高手过招,差之毫厘的时候,很容易出问题。

万一伤到根基很难养回来,功力也难以再精进了。

苏适意先点了他几处大穴,又渡了一点内力滋润他的五脏六腑,但是这些都只是临时处理,必须要回去吃药,然后再让他自己调息,接下来几天好好休养才行。

太不爱惜自己了…苏适意瞪了他一眼。

南言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任由她扶着往外走。

“三才。”苏适意被他靠着不敢有大动作,只好微微扭头说道,“晚上我们一起去看石像吧,记得叫上荔枝。”

墨三才立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没有应声。

南言听到前半句的时候面色一沉,直到听见“叫上荔枝”脸色才微微好看起来。

“你今天很忙吗?”苏适意来的时候看见人来人往的,以为他很忙的来着,但是他先来给自己疗伤,又跟墨三才打了一架,看起来着实不是很忙的样子。

南言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懒懒道,“还好。”

他是很忙,但是怎么可能在听到她发病的时候还能坐着议事。

“你到底为什么要和三才打架?”

“切磋。”

“你少来。”

她才不相信这是切磋,两个人分明都是跟对方撒气,像孩子一样。

“乖乖交代,不然我就去问三才。”

权衡了一下,南言还是和盘托出。

在看到她已经痛晕过去的时候挥剑指着墨三才,质问他为什么将她一个人扔下,为什么不早点来找他。

苏适意听完哭笑不得,只好道:“你别怪三才,是我让他去找你的,恐怕你那时候很忙,他也不敢贸然进去打扰你。”

本来歪在她身上的人突然站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如果你出事了怎么办,如果…”

苏适意赶紧打断他,“十方那个老家伙都说了我不会出事,你别咒我啊。”

“而且,我不是让三才去找你了嘛。”

看着他又像是要去找墨三才再打一架的样子,苏适意赶紧转移话题,“为什么你可以减缓我的疼痛,难道有什么秘法?”

“没什么,不过是我内力精纯,才对你有效。”

这个解释好像略简单了些,但是苏适意也没有问太多,毕竟有些武学上的东西是别人的秘密。

虽然两个人同处一门,但是师父教他们的东西是不同的。

以他们的功力涉猎其他武功已经不是什么难事,比如不书阁里的很多典籍都已经被他们学会,但是本家功夫每个人都只有一套,也是真正生死存亡时候最习惯使用,最能致敌人于死地的那一套。

他们可以习学一样的招式和同一本秘籍里的武功,但是每个人的本家功夫却绝不允许其他人习学,这是不韪山庄铁则。

据说这是不韪山庄开山掌门留下的除了“为龙为凤”那句话之外最耐人寻味的规矩了。

“你想去看今晚的石像簪花吗?”

苏适意还是挺想去的,但是带着身份,一堆人前呼后拥的,就没什么意思了,隐藏身份又怕街上人太多,一时有点苦恼。

看出她的犹豫,南言道,“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

苏适意上下打量他一番,果断拒绝,“你好好养伤,我和三才荔枝他们去。”

南言深刻感受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石像簪花是簪花节最重要的环节,节礼少史会从各家族选出一名年轻男子和一名年轻女子作为石像化身跟随石像左右,受万民膜拜。

“茶茶,在想什么?”南荔端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他们挑了一个人最少的摊位坐下,只不过离主街就有些远了。

往年墨三才和南荔都是坐在府廷内看石像簪花,还从未在大街上看过。

苏适意摇摇头,遥望一眼主街的方向,状若无意,“不知为何,总有点不安。”

出于敏感,她好像嗅到了血腥气味,就好像刻意压抑没有释放出来的杀气一般。

这样的感觉她无比熟悉,每当师父找到一个大奸大恶之人,就会放他们出去练手,所以他们都不是什么素手洁净的人,每个人手上都染过鲜血,他们都独立执行过暗杀的任务,也独自迎接过许多次暗杀,这样危险的气息他们再熟悉不过。

墨三才沉下手腕,与她二人对视一眼,神色无异。

苏适意轻功绝佳,最擅暗杀,她能感觉到在他们附近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就好像蛰伏许久,等待着最后的一击。

是普通的寻仇,还是有别的目的,否则为何选在人最多的簪花节动手,这样虽然可以隐藏身份,但也会制造出很大的混乱,很有可能出现意外的变数。

至少如果让她选的话,她是绝对不会选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动手。

挑一个安静没人的小巷子,一刀抹了对方的脖子,干净又利落,不容易让人发现,毁尸灭迹也会有充足的时间。

看样子是别有目的。

簪花节出现动乱难免让百姓人心惶惶,对江北很不利。

南荔眯起眼睛,用手蘸取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几”字。

苏适意会意,闭上眼睛。

他二人都屏气,尽量不去干扰她。

半晌,苏适意睁开眼睛,又环视四周,一柱香后才在桌上一角写下“廿四”。

六个潜伏在他们隔壁酒楼的二楼,从她这里可以听到专职暗杀的人独特的脚步声。还有十二个混入人群,身上带着兵器但是都巧妙的掩饰了起来,剩下六个在他们所在茶摊后头的巷尾等待接应,虽然已经打扮成普通人家的样子,但是戾气难以掩盖,并且时不时注意主街上的动静。

墨三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斟酌写下一个“六”。

南荔摇摇头,伸手抹去,改为“八”。

这是他们几个才知道的暗语。

三年前还未出师时,他们三个加上南言一共四人,前去暗杀彼时还是首屈一指的江湖门派“散情”的掌门人,据说那个女人修炼禁术,每月都要以活人饲蛇,已经残害了不少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散情派规制不严,教内散乱,但是由于掌门生的美貌无匹,兼之妖娆妩媚,天下无双,所以听服于她的男子数不胜数,只要愿意听命,都可以随时入教,所以虽然散情派高手如云,但是水平也良莠不齐。

他们一路往来冲杀,遇到的人功力时高时低,虽然未逢敌手,但是打得十分憋屈。

后来四个人围起来商量,将普通人定为一,与他们实力相当的定为十,拜读过无数本武功秘籍的南荔负责评定武功高低,这样他们就知道出几分力,也不至于打的太憋屈,也不会一拳就把人家打死。

这个暗语就一直沿用到现在。

二十四个八等高手,普通一点的江湖门派恐怕都凑不齐,看来暗杀的对象不是什么普通人。

略一权衡,他们自保绝对不会有问题,但是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决定插手这件事。

在摸好底细之后,他们几乎立刻就可以确定这场暗杀绝对会对江北造成不小的影响。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确定他们的目标,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探清楚来龙去脉以及幕后主使。

石像正在来的路上,他们这里已经可以听见暮鼓之声,人潮全部朝着主街的方向涌去。

相比那边的嘈杂,他们三人依然稳坐在小巷子里的茶摊边上,四周变得安静。

巷尾的六个人动了,全部隐匿在更加偏僻的地方。

酒楼里人声鼎沸,苏适意无法判断那六个人是否还在楼上,但是街上的人全部倾巢而出。

他们起身尾随而去,跟在那十二个人身后。

他们悄悄潜进送石像队伍的尾部,并未敢靠太近,毕竟押送的人都是武功高强的禁军。

苏适意三人则在更后面一点的一座酒楼上俯瞰他们。

人群中先是一阵惊呼,然后距离石像最近的人开始像四周逃窜,外围的人不明就里,还想往里面挤。

“神女死啦!”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然后这句话就像扔进水中的石子一般,荡起了阵阵涟漪,直到掀起惊涛骇浪。

苏适意他们神色一凛,刚才那十二个人根本就没有动,他们时刻注意着神像的周围,但是那个被选出来的姑娘根本就没有任何征兆的倒下了。

也就是说,那帮刺客并没有动手。

此刻场面一片混乱,十几个禁军也控制不了场面。

苏适意三人兵分三路,由她去追踪刺客,南荔出面安抚百姓,稳定局面,墨三才去探查那个姑娘的尸首。

远离主街之后,苏适意直奔刚才那六个人隐身的小巷而去,但是已经没有丝毫的痕迹了,她隐隐有些不安,今天的一切好像都是故意演给他们似的,先由那十二个人吸引他们的注意,然后让她以为一旦他们撤退必然会和小巷里负责接应的六个人汇合。

而酒楼上的六个人,在石像到来,人群混杂的时候,她就已经探查不到他们的踪迹了,恐怕真正负责杀人的是他们,而小巷里的六个人是负责监视他们三个人的,至于那大张旗鼓的十二个人,才是真正接应的人。

被摆了一道。

这也让苏适意对这个幕后的人产生了莫大的好奇,那个人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三个人一定会一起来看这次的石像簪花,又是如何知道他们一定能够被这群刺客所吸引注意力。

南荔出面也没能让场面完全稳定下来,毕竟江北的石像簪花在百姓心中是能够影响一年气运的。石像神女就死在他们面前,这无疑相当于告诉他们上天降罚,他们即将大祸临头,这种时候根本控制不了局面,只能让禁军暂时压制着。

苏适意面色不虞的回到主街上时,墨三才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是毒。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在我们面前出手,从头到尾都在故布疑阵。”

一直到午后,也没能平息百姓的心绪,直到夜晚的来临,石像即将要被送到定云寺的时候,许多人跟在了石像队伍的后面,要一同前往定云寺上香。

人数之众多令看守城门的守卫和负责宵禁巡查的卫军头疼,按法理来说这种时候自然不准出城,但是今日的事情着实是让百姓惶惶不安,如若不让他们出城上香,恐怕更会闹起来,于是一时之间拿捏不下。

甚至都等不到他们去请示少主和城主,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决定冲出城门了。

在上天降罚这种阴影笼罩的前提下,他们根本就不怕卫军手里的刀剑,只想赶快去佛祖面前跪着以求心安。

无奈之下,近一万人就这样在夜幕中被放行,城楼上有人叹息,“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这一万人犹如野马脱缰,刚一开城门就飞奔而去,架势像是要把定云寺踏平。

南言接到消息的时候正躺在床上休养。

不韪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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