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经历过一系列离奇的遭遇,李宇轩终于再次踏上了瓦努阿库群岛的土地,为他动物园园长生涯的第一次海外参访画上了句号。
直升机降落在新兰岛的中央停机坪时,已经是本地时间的傍晚了。
新兰岛上的人们正在来来往往忙碌着,为迎接明天清晨到来的第六批游客做准备。
离开机舱,李宇轩和娜塔莎正要拉着行礼回家,希尔伯特在身后叫住了他们。
“喂,小子,丫头,我住哪里?”
希尔伯特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仿佛就和在网吧练习跳伞一样,心里只有“我是谁”、“我在哪”、“我队友呢”三个念头。
李宇轩这才意识到,他还带回来个保镖。
这希尔伯特先生表面上看起来斯文,实则是斯文败类。
结伴同行的这几天里,李宇轩愈发感到好奇,他竟然把李铁勇那厮的陋习不加选择全部继承过来了,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猛男,竟然在直升机的机舱里脱鞋!
那如同校园恋情一样酸臭的脚汗味,差点把李宇轩多年都治不好的恐高给治好了。
毕竟人死了之后就不会感到害怕了。
但没办法,李宇轩还是得好吃好喝好脾气地供着这位爷,只因这位爷的履历实在是太厚了,要是就此写一本书,绝对是不下30万字的长篇小说。
在大俄首都莫城飞往华夏的航班上,希尔伯特亲口讲述过他的人生经历——
卡特·希尔伯特,拉美裔北美丽国人,出生在索马里,成长在阿富汗,年轻时加入北美丽国海军服役,后经过选拔成为海牛突击队的突击手,于两伊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
再后来,他从军队退役,立即被当时的世界首富高薪聘请为贴身保镖,一干就是20年。
5年前,他积攒够了供一生挥霍的财富,干脆利落炒了他的首富老板,开启了自己的环球旅行。
在华夏西南高原的一座不知名雪山上,他遇到了一位得道高僧,在高僧的点拨之下,他发现自己曾经在战场上做过的一切都不是所谓功勋,而是罪恶。
他留了下来,开始随高僧修行,一修行就是2年。
那两年里,整座雪山上就只有三个人——他,高僧,以及高僧的另一个徒弟——那个徒弟就是李铁勇。
两年后,高僧圆寂,他与李铁勇兄弟二人离开雪山,重新各奔东西……
当听到希尔伯特亲口讲出这一段经历时,李宇轩直呼神奇。
像这样一位从小在枪林弹雨里成长起来的杀神,竟然能在中年大彻大悟放下屠刀,这精彩到完全可以写成剧本投稿给华纳兄弟。
这样一个传奇人物竟然被李铁勇派来给他当保镖,那岂不是给他李宇轩原地套上了一件复活甲?
惊喜之余,他也难免心生困惑。
如果希尔伯特的讲述里没有一丝杜撰的成分,像李铁勇这样暴饮暴食又好色的不正经中年人,高僧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
.
希尔伯特的住处安排在李宇轩的隔壁。
这是李宇轩妥协之后的决定。
这个北美丽国人认定了李铁勇口中的“贴身保护”是字面意思,放着楼上空着的精装修卧室不住,非要和李宇轩住一个房间睡一个床,不知是蠢还是坏。
为此,李宇轩把未来半年的鸡皮疙瘩都掉干净了。
几番义正言辞的回绝之后,希尔伯特最终退了一步,要住进李宇轩卧室隔壁的杂物间里,还要李宇轩把那面墙上的隔音壁纸撕下来,以让他能够随时注意到房间里的异动。
“如果有需要的时候可以临时贴上去。”他自认为考虑周到地补充了一句。
贴你全家。
李宇轩心里把他的家人问候了个遍,但又忽然想起,他之前说过——自己的家人全都离世了,他和李铁勇拜了把子,李铁勇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
李宇轩一时间哭笑不得。
帮希尔伯特收拾好杂物架后,趁着顶楼旋转餐厅还在营业,他带着希尔伯特前去吃饭。
他请瓦努阿库部族的法力奇长者烤了一整头猪,又请华夏的王师傅切了半斤卤肥肠和两猪头肉。
为了营养均衡,他还让泡菜国的朴大厨为他们切了一盘新鲜水果。
正当他打算开瓶红酒,跟着希尔伯特学学上流人怎么吃饭时,他意外发现这个人适应环境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明明在普希金咖啡厅的藏书房里还是一副上流乡绅的人模狗样,私下吃起饭来真是三口一头猪五口一只羊,一点儿不比他这糙猪多讲究。
二人哼哧哼哧对着餐盘一顿拱,连盘子都用舌头舔得干干净净,再心有灵犀地同时打一个响亮的饱嗝。
嗝!
话说这人真不是专门走了一趟泡菜国整形医院的李铁勇吗?
李宇轩突然萌生了找机会做个亲子鉴定的事情。
但他很快又自我否决了,凭李铁勇成天琢磨着怎么坑自己这个态度,他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李铁勇亲生的。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样一位强大保镖的好处显而易见。
这天晚上,李宇轩终于能够放下心来睡一个好觉了,这对他尽快恢复工作状态而言至关重要。
明天是萌芽动物园第六批游客到来的日子,他得同样为这批游客举办欢迎仪式。
另外,总统府刚才传来消息,明天是华夏工程队抵达瓦努阿库群岛的日子,希望他能够代表萌芽动物园和时空枢纽责任有限公司,陪同露西总统一起迎接工程队的到来。
把闹钟调到06:30。
关机。
.
翌日。
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醒来,李宇轩感到自己浑身的骨骼都要散架了。
旅途的疲惫往往都是在旅途之后,他现在真是深有体会。
在卧室内的卫生间里洗漱完毕,他打开房门,娜塔莎正要来喊他起床,敲门的手咚咚咚敲在了他的下巴上。
“主人?您怎么醒来了?”娜塔莎显然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小插曲。
李宇轩也说不好,他此前都没有定闹钟的习惯,全靠娜塔莎敲门喊他起床。
现在大概是受到奥列格园长的影响了吧。
人生中总有一些不经意的瞬间,会促使一个人完成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改变。
就是还不确定这种改变能坚持几天……
奥列格园长?
园长一定还在担心吧。
想到这里,他拨通了盛华玺的电话,想请盛华玺用邮箱给泰罗动物园回一封邮件,替他和娜塔莎报个平安。
“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飞翔!灿烂……”
盛华玺的手机铃声就正好从他身后的餐桌旁响起。
他一回头,盛华玺正在像看弱智一样看着自己。
他不由挠了挠后脑疝,“哈,不好意思,出一趟远门,脑子忘带回来了……”
匆匆塞了几口油条后,一别墅的人齐刷刷出了门,奔赴岛上的各个角落,开启全新一周的工作。
李宇轩先在第六批游客的欢迎仪式上发了言。
这一批游客到来的时间点非常微妙,弥撒实验室暂时没有新的阴阳蛋孵化,时空枢纽也暂时没有类似顶楼旋转餐厅那样的新项目投入运营,所以这一周的萌芽动物园不会有全新的惊喜推出给他们。
由奢入俭难,原来的五周,周周高潮迭起,令很多游客都是满怀着期待来的。
如果这一周李宇轩什么都没有表示,就让游客们按照正常的流程游玩三天后滚蛋,那之后几天的网络上肯定少不了“RNM退票”的声音。
作为一个产品经理,李宇轩深谙这个道理。
然而动物园现在确实没有存货了,他昨晚落地以后还专门打电话到各个部门确认过,真的是一滴都不剩了……
没办法,他只好拿出他原来在巨鳄集团混饭吃的看家本领——给用户画饼。
念完了偷偷找文笔好的员工代写的欢迎稿,对着伸到嘴唇边上的麦克风,他继续开口道:“还有一件事——今天是萌芽动物园开门营业的第六周,在这个重要又不那么重要的时间节点,当着诸位远道而来的旅客的面,也当着全世界正在观看直播的动物园爱好者的面,我代表萌芽动物园全体员工宣布我们全新的规划项目——萌芽海洋馆!”
“太多的信息目前还不便透露,但区别于世界上大多数的海洋馆,萌芽海洋馆将会真真正正建立在海平面以下,尽全力搭建一个奇妙的海洋世界;且同样会贯彻萌芽动物园致力于让消逝生命重见天日的理念,让那些已经离开我们很久很久的海洋精灵们重新回到我们的视线之中,展示生命美好的一面。”
“李宇轩叔叔,那我什么时候能游览萌芽海洋馆呢?”舞台底下响起了一个孩童惊喜的声音。
你问我,我问谁去……
李宇轩心里如是回答道。
当然,明面上的话是不能这样说的。
他狡黠一笑,讲了两句从暴雪设计师那里学来的经典语录。
“Very cool, ing so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