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铮拿到传位密诏后只想控制住贾敦,暗中集结兵马,对他本无杀心。
奈何阎王要人三更死,绝对拖不到五更天,贾敦非得自己作死。
徐慕欢跟俞珩商量好要在大婚前去见李继嗣一面,翌日一早便套了车马,只带了月蔷随行。
因要将阿元送去王府,故主仆都起得早,且光忙活阿元,给她带着拿那,还要给她梳头,都没来得及吃早饭。
路过街市口时闻见胡麻饼的味道,月蔷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姑娘,我想喝热汤吃胡麻饼。”
月蔷将车帘掀开一个小缝儿,看那早餐摊正烙饼呢。
烙的黄澄澄、香喷喷的胡麻饼,一个码一个的摞着控油水,一圈围着等着买的客人。
慕欢也饿了,心想时间也来得及,且空着肚子去人家里,万一让李继嗣听到饿得肚子响也不礼貌。
她便吩咐月蔷敲车厢,让车停在路边,她俩吃了早饭再去。
徐慕欢没想到就逗留在早点摊的工夫,就惹了一场大祸。
买胡麻饼的人多,慕欢先坐下等着月蔷去排队,小二先了两碗热汤和两碟小菜。
“小娘子一人吃早点岂不孤单?”
突然有个陌生的男人同桌坐了下来与徐慕欢搭讪,看着也就三十几岁。
慕欢下意识忙起身躲开。
月蔷饼也不买了,赶紧跑过来半身护着徐慕欢。
那男子身后带着的小厮前一步满脸得意地说:“这是朔州刺史贾大人,你们两个还不赶快拜见。”
贾敦轻浮的撩了撩袖子,故作姿态赶走小厮,笑嘻嘻地朝徐慕欢一作揖。
“下人粗俗,冲撞了娘子还请包含。”
“哦,原来是刺史大人。”
徐慕欢略略还礼。
“刺史大人想必刚任,不知我是官中内眷。”
慕欢想就此吓走他,不想贾敦丝毫没有被吓唬住,居然向前逼近一步。
“哦?不知家中郎君是何官职?日后往来也便宜不是。”
真是浪荡轻浮之极,慕欢心里暗暗骂他。
“我们娘子是定西侯夫人。”
月蔷见没有唬住贾敦,亮出侯夫人的身份来,就算他是刺史,遇到了侯夫人也不得造次。
“哦,定西侯,俞郎君的夫人……”
徐慕欢冷眼瞧着他,见贾敦稍显畏惧,往后退了一步,但随即却是倨傲和不甘。
“十三都封了侯爵了,当初在京城我俩还算是亲戚。”
贾敦用拇指摸了摸自己唇的胡子,眼中色性不偃。
“夫人还未用早饭,这小店简陋,不如随我去前头酒楼一起,也不辜负这缘分。”
“不必了,侯爷还在家等着吃胡麻饼呢。”
慕欢觉得这个贾敦是个不知分寸,色胆包天之辈,赶紧让月蔷放了钱在桌要走。
“那改日,改日我去行所拜见娘子。”
贾敦竟孟浪的借着拜别作揖拦住了徐慕欢的去路。
“既是亲戚什么拜见不拜见的。”
“大人若来,我跟侯爷必洒扫待客。”
月蔷挪了下凳子,慕欢躲开贾敦的围堵离开,登马车去了。
贾敦正目含觊觎神色望着徐慕欢远去的车驾,隋大肚抱着一堆点心哈巴狗似的跑过来。
“真是‘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啊!”
听贾敦莫名其妙地嘟囔,隋大肚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然什么也没看见。
“大人,您说啥?”
贾敦和隋大肚两个大男人可不是一大早约出来吃早点的。
为了讨好信任刺史贾敦,隋大肚特地选了个美人给贾敦做外宅。
昨晚贾敦没有回宅邸,而是宿在了外宅,与隋大肚喝酒作乐。
一早隋大肚说这条街的胡麻饼和几样点心不错,便带着贾敦出来逛逛,顺带用个早饭。
“俞宗璘真是好艳福,他那夫人生的真是露红烟紫不胜娇啊。”
隋大肚虽然不是好人,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心里门儿清。
官眷民女可不敢随便调戏,那可是要吃官司的。
“大人刚才见到侯夫人了?”
“是啊,我还想呢,怎会有这般的美人儿在闹市独居却无人赏识呢。”
见贾敦一脸春色,隋大肚嘿嘿地笑着劝道:“妇人最招惹不得,别说官眷,一般的良家妇人招惹了,人家丈夫也要打门来骂,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改日我给大人重新物色几个美妾娇娘。”
“欸!”
贾敦一摆手,扫兴地说:“你物色的哪里比得这个人物,一双含烟带水的眼睛,是个男人见了都心痒痒。”
“大人,您不会调戏了那定西侯俞珩的娘子吧?”
贾敦看他内个胆小的样子,负手得意地说:“也就你把俞宗璘放在眼里,搁京城,他论亲还得管我叫一声舅舅,那还得是我贾家抬举长宁王府。”
隋大肚觉得贾敦未免色胆包天了些,砸吧砸吧嘴愣是没敢接话。
“本大人王府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侯爵。”
隋大肚赶紧奉承道:“那是自然,大人可是太后的侄儿,御前当红之人。”
贾敦虚揽着隋大肚的肩膀,耳语道:“所以你别的不用怕,只管帮我把她弄到手。”
隋大肚双目瞪的如牛眼,如鲠住了喉头般,扭头看着贾敦,还算清醒地央求说:“大人,这徐娘子看着妩媚风流,其实是个正经人物,恐怕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隋大安,你伙同几个安置官以权谋私的时候怎么胆儿那么大,到了本官这儿就畏首畏尾的?”
“让你弄个人来还推三阻四。”
贾敦冷下脸,不乏恐吓的说:“还是你觉得本官无爵,比不他定西侯?”
“卑职万万不敢。”
隋大肚小辫子攥在人家手里,骑虎难下。
贾敦看他被唬住了,又说道:“这桩事你不办,有的是人愿意替我办。”
隋大肚不舍得财,又怕得罪贾敦自己这个搂财地官位不保。
一咬牙说道:“大人,卑职搭桥没问题,可徐娘子她不能同意啊。”
隋大肚瞥了两眼身边,见没有旁人,小声说:“总不能强来吧。”
贾敦奸邪的笑起来,笑的隋大肚发毛。
贾敦拎了下他的耳朵,说:“俞宗璘若知道她失身于我还能要她么,出了事那小娘子受我要挟必不敢声张,得手后我再软言哄她,还有不成事的?”
这个贾敦真打算趁俞珩不在家来强。
隋大肚已经开始哆嗦起来了。
贾敦薅住隋大肚的衣襟儿说:“你派人现在就去盯着他家,只要俞宗璘不在家就来禀告我。”
……
徐慕欢被吓了一下后也没心思去见李继嗣,忙驱车赶回行所,另叫濮阳把俞珩叫回来。
“就说家里出了事,不管郎君多忙,务必马回来一趟。”
濮阳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但见徐娘子这么快就回来,满脸惊恐,就知道出了大事。
“姑娘,他知道您是定西侯的夫人,难道还敢乱来?”
月蔷自己都吓得定不下心神。
“我瞧着未必。”
徐慕欢临走时看着贾敦内个眼神,是不甘和贪婪。
“还是先跟夫君说得好,免得日后出事,或是起了什么流言蜚语解释不清。”
徐慕欢觉得时间像是停住不走般,左等右等,俞珩就是不回来,却把该死的贾敦等来了。
贾敦自早在集市见了徐慕欢后就一直心旌荡漾,恨不得马行不轨之事。
挨到了中午,隋家仆从来禀,说是俞珩不在,绊在王府,恐一天都回不来,徐娘子早回去后孤身在家。
贾敦便一刻都坐不住了,忙乔装改扮,骑了马到定西侯行所。
“娘子,外头来个贾郎君说是咱家亲戚,求见娘子。”
“姑爷还没回来,怎么办?”
月蔷有些慌了,这个刺史大人简直像索命的阎罗。
徐慕欢反倒静下来,她问小海,“他一个人来的?”
“只带了个小厮。”
“你去回,说我早出门后没回,不在。”
打发小海去回话后,徐慕欢忙找出一柄长匕首出来,藏在衣袖里,防备贾敦闯进来。
“月蔷,你去将洗衣的槌杵找来,一会儿若有坏人来,就打他出去。”
月蔷去院子里找槌杵,慕欢则脱了刀鞘,藏在门后。
有人进来了,脚步声很急切,且越来越近。
徐慕欢的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手越发攥紧袖中匕首。
来人刚迈进门,徐慕欢从门后闪出,一刀刺出来。
若不是俞珩反应迅速,换个人,即使徐慕欢力气不够,扎不深,也得刺个血流如注的皮肉伤。
俞珩并不知道‘刺客’是慕欢,抬手握住‘行凶者’的手腕,往门框用力一磕,将匕首磕落在地。
手臂用力一翻便将人反剪着押在地。
“欢欢?”
跪地的人一回头,俞珩发现竟是自家娘子。
徐慕欢一个不懂武艺的弱女子怎么经得了这一磕一跪,俞珩松了手她也站不起来,再加被吓了两次,此刻瘫坐在地。
俞珩赶紧蹲身扶住她,抱了起来送去屋内。
此时徐慕欢脸色泛白,好在俞珩回来了,她也安心些。
“去叫郎中。”
俞珩见慕欢的腕被磕的红肿,跪破了衣裳双膝擦伤,忙坐在床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不必了”
慕欢拦下月蔷,“简单的外伤,擦点药就行。”
俞珩后悔刚才没分清人就下了狠手。
实在是濮阳着急忙慌来报信儿,说是家里出事了,他才戒备非常。
“怨我,怨我。”
他摩挲着慕欢的背安抚。
“不过到底怎么了,你拿着匕首藏在门后做什么?”
俞珩接过月蔷拿来的金疮药,小心的给慕欢的伤处敷。
“月蔷,你去把门关,在外头守着,我跟姑爷说话。”
徐慕欢缓了会子,除了双腿还是疼,使不力气外,心也平静下来。
“你回来时可遇到贾敦了?”
“遇到了,离咱家不远的地方,说是本想来与我一叙,见我不在家就走了,说是改日再来。”
慕欢心里又委屈又恨,抽泣起来。
“今早我去见李继嗣,在早餐店贾敦堵着我调戏,我逃脱后他还不死心,竟然中午又来府,我推脱不见他就坐在堂不走,恐怕是知道你回来了才慌忙走,。”
是个男人就听不得这样的话,见不得自己娘子被调戏,故俞珩心底一股火腾的烧起来。
俞珩深知贾敦为人狂妄自大,自诩是贾家亲族,得贾太后偏爱便世人都不放在眼里。
如今到了朔州还敢当街调戏良家,门**。
“我怕他闯进来,才翻出匕首躲着,以防万一。”
“不委屈,不委屈了。”
俞珩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安抚。
“我一刻都不离开,再不用怕……”
“我来处理这个人,让他这辈子都不敢在你面前出现。”
徐慕欢怕激起俞珩愤怒,做出冲动的事,忙规劝道:“珩郎,如今咱们是有理的,你切不可冲动行事,逞一时意气。”
徐慕欢能感觉得到俞珩浑身绷劲,怒气极盛。
俞珩心疼想‘她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竟然还在为自己着想’,愈发恨不得将贾敦碎尸万段。
“不如我们将此事禀报王爷裁决吧。”
徐慕欢心知俞珩怒气头,静是静不下来的。
“珩郎,咱们现在就去王府好不好。”
“你还有伤在身,养好了明日再去。”
慕欢怕俞珩气不过今晚,不肯的说:“我要现在就去,你带我去。”
去安王府,或许俞铮能劝住俞珩,不用报私仇的办法来处置贾敦,或者放他们赶紧回玉阳关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