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卯时正陆湛准时起床迅速洗漱一番后换上了练功服门一开骠骑大将军带着小将军已经等在了门口。
看到陆湛就兴奋的汪了几声它已经迫不及待去练武场了这是骠骑大将军一天之中最期待的撒欢时间。
陆湛走出房门站在廊下从厢房那边看了看,那边已有动静,也已经起了。陆湛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儿骠骑大将军已经咬着他的裤脚往外拖,它这一拽陆湛一个踉跄差点摔了,没好气地揉了揉它的狗头。
打开院门。
“你自己去演武场吧我今天不去那边了。”
虽说俞墨讲了平常心即可但几乎都猜到了那是皇帝,谁又能真正的平静下来?昨天晚膳的时候顾怀陵和叶惊澜都有些不自在。
而且阿姐和怀月也没有出来。
本来顾软软把陆湛当弟弟俞墨是长辈所以家里没外男平日里吃喝都是一处的但现在名乾帝住一起了顾软软就带着怀月回避了。
骠骑大将军没听懂陆湛推了它两把,“自己去。”
它蹲在原地偏头疑惑的看着陆湛,这个崽今天是怎么回事要偷懒咩?见它不动弹陆湛还以为它舍不得自己呢,心生欢喜。
骠骑大将军叹了一声。
算了,懒就懒吧,我已经是大狗子了,我可以自己玩了。
低头叼着小将军就迅速飞奔起来。
两个大崽子,我来啦
陆湛眼睁睁地看着他圆滚滚的大屁股迅速消失在乖巧,连根狗毛都不带回头的那种。
陆湛:“……”
呵,今天吃素,肉干全部没收!
几乎在骠骑大将军刚离开的下一刻,名乾帝就出现了。
陆湛活动手脚,让全身经脉都苏醒起来,等身子开始发热,陆湛就开始练拳,名乾帝也不出声,就站在廊下负手静看。
名乾帝虽然自从登基后就渐渐忽略了习武,但幼时也是练了不少年的,如今经年过去,名乾帝还是从陆湛行云流水的动作间看出了军拳的影子。
俞墨教的?
想到这,名乾帝也不觉意外,毕竟俞墨当初在军营呆了好几年。
陆湛练了半个时辰,一身热汗收了手,小脸红扑扑的,回身就看到了站在廊下的名乾帝,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他练了多久,名乾帝就看了多久。
陆湛几步走上前去,喘着气上前请安见礼,“父亲。”
名乾帝看着眼前虽依旧瘦削但生机勃勃的陆湛,锁眉好一会儿,忽然道:“喜欢吗?”
陆湛不解抬眉,名乾帝再道:“想去军营吗?”
这话一出,站在一旁的张德安瞳孔紧缩,下意识的去看陆湛,小殿下会怎么回答?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名乾帝也在等陆湛的答案。
陆湛不见狂喜亦不见忐忑,垂眸认真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名乾帝挑眉:“哦?怎么个不知道法?”
陆湛:“我并没去过军营,所以我不知道喜不喜欢,至于这套拳法,是当初小……俞墨看我身体不太好,让我跟着顾大哥和姐夫一起练的。”
名乾帝:刚才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是小舅舅对吧?
你到现在还只喊朕父亲呢?
名乾帝幽幽地瞅了一眼陆湛,摆手,“行吧,你去洗漱吧,该用早膳了。”陆湛应了一声,刚走一步又回身,“早膳就在这里用吧?”
所以,这是想和朕单独相处的意思?
名乾帝心中顿时飞扬,面色却不显,一脸矜持,“可以。”
陆湛也满意的告退了,要是去外面用,阿姐和怀月又得避嫌了。
陆湛走后,名乾帝依然站在廊下,敛眉垂眸,手中玉串缓缓转动,过了好一会,忽然看向张德安,似笑非笑,“你说龙鏖选择让俞墨带走小六,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一直屏息的张德安心里一惊,回神后笑道:“这龙将军的意思,哪里是奴才这等阉人能猜得透的?”
好在名乾帝只是随意一问,也不指望他回答,只随意斥了一句,“就你最圆滑。”
张德安讨好的笑。
名乾帝看了他一眼,随即仰头看向天际,此时朝阳初升,霞光万丈,主仆二人同时沉默,名乾帝只想龙家在想陆湛,张德安却在想大皇子。
此时朝内,除去几位老将军,兵部,几乎是大皇子的天下。
大皇子自幼体格强健又喜舞刀弄枪,他成年后入兵部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些年也确实如此,大皇子已经在兵部扎根了。
皇上无嫡子,大皇子是长子,虽未曾立太子,但朝中很多人都无形的站在大皇子那边。
可现在又多了个小殿下?
小殿下是在朝中无声望,但可别忘了他身后的龙家,那可是边境的守护神。
这样一算,竟能够分庭抗礼?
想到这张德安就停止再想下去,左右自己忠心的只有皇上,而且皇上也没有明确说要带小殿下回去甚至是让他入军营,且走且看吧。
名乾帝在想龙鏖当初为什么选择俞墨,他只有俞墨这一个选择吗?
显然不是。
那他选择了俞墨,再联想现在小六的喜武和喜爱猛兽,似乎一步一步走向了血气男儿的道路,不管有意无意,都有点意思,
俞墨是真的喜爱猛兽,也可能无意间把小六也带上了,更或许小六本来就喜欢,只因当初在宫里无法饲养所以未曾让人得知。
但龙鏖绝非无意,或许没什么确定想法,有那么一点儿缥缈的希望罢了。
万一呢?
不得不说名乾帝猜得很准,龙鏖确实是如此想的。
但名乾帝也没有生气,因为这是人之常情,易地而处,若自己有个本该前途锦绣的外孙突遭大难,自己也难免会为他打算一二,可以理解。
想到龙家,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老大。
想到老大,名乾帝也只剩一声叹息。
明明有个骁勇善战的大皇子,怎么兵权还分割在几位老将军手里呢?不是名乾帝不想收,而是大皇子还差了点火候。
他算得上是有勇有谋,勇是够了,但谋还欠缺了些,性子马虎又易冲动,下手收拾了他几次还是收效甚微。
这样的人,可以入军营,可以为将,但不能为帅。
陆湛陪着名乾帝用过早膳后,就回房收拾东西准备去书院,刚回房就看到云七提着书箱老老实实的等在一侧,显然他会跟着自己去书院。
陆湛:“?”
云七一脸委屈,“昨儿总管训了奴才一个时辰。”
其实张德安也知道,这到底不是宫里了,规矩肯定没有那么严苛,但张德安就是迁怒,昨儿要是云七也跟着去了荷花镇,还用得着侍卫甲那个脑壳有包的吗?!
把云七喷得狗血淋头。
云七也委屈,自从来了俞家,小殿下就跟顾公子叶公子学的,万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往往自己跟在身侧一天也得不到一句吩咐,闲的都快长毛了。
后来还是云七自己给自己找了事情做。
他去打理陆湛的银钱了。
这两年倒还真让他捣腾得多了不少。
若让云七选,他还是想去打理银子,挣钱的感觉真得很爽!但张德安这座大山压下来,他只能老实的跟着陆湛去书院。
陆湛伸手抢过书箱,“不必,我会跟张公公说的,你去忙你的吧。”
云七眼睛一亮,小主子开了口,张总管想来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利索甩袖打了个千,“恭送殿下。”
俞墨站在名乾帝身后,和他一起站在门前目送三人去书院,名乾帝先前还似模似样的作严父状训了几句,等三人并肩离开后,名乾帝就在后面看着。
书院离得近,所以除非天气恶劣,三人都是步行去念书的。
看着小儿子提着书箱的背影,渐渐涌上了老父亲的欣慰和心酸。
欣慰的时小六也在念书了。
辛酸的是他都这么大了,朕才第一次目送他去念书。
家里所有的糟心玩意第一次进太学都是朕牵着手送进去的,就亏了小六,哎!
俞墨眼睁睁地看着名乾帝一脸严肃但眸中神色变幻愈发明显,看到最后甚至还带了那么点儿小委屈?
深呼吸一口气,垂眸,不想去看这幻灭的一幕。
屏息,思绪渐行渐远,身子笔直,等着名乾帝的责问。
没错,责问。
陆湛是没有去正经念书,但他做的事,也和普通人不一样,龙鏖的意思俞墨明白,引导,然后顺其自然。陆湛确实也是自己喜欢,又没有强迫他,俞墨心安理得,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名乾帝。
而且现在陆湛只是简单的开始练军拳,毕竟他的身子骨比常人差了点,前面两年只是在温养补气,本来预备着今年就开始教他其他的。
但现在皇上来了。
他,会阻止吗?
虽然目前这两天看来,皇上明显对陆湛愧疚居多,但皇帝的愧疚,俞墨不敢赌,这愧疚,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很荣幸,也能换一场泼天富贵。
但陆湛是皇子,他需要的可不是富贵。而除了他,宫里还有很多名乾帝亲自教养长大的皇子。
要怎么应答才能加重陆湛的砝码呢?
正凝神细想之际,耳边突然一声冷哼。
“哼!”
骤然回神,抬头就见名乾帝正不满地看着自己。
要来了吗?
俞墨深呼吸,正要下跪,就见名乾帝瞅了瞅自己,嘀咕道:“在外面野久了,这点眼力见都没了,怪不得小六不懂说话之道,看来都是学的你。”
俞墨:“?”
发生了什么?
先前名乾帝一直看着小儿子离开的背影,想了又想,一直长吁短叹,就等着俞墨开口送自己也去书院瞧瞧呢?
虽然这白鹿书院对外名声不错,但不亲眼看看名乾帝也不放心。
谁知俞墨就跟傻子似的站着,跟截木头似的,朕嗓子都叹干了居然还没动静!张德安也莫名的看着俞墨,他自然知道名乾帝想做什么,之所以没开口是想让俞墨个好,这么简单的事,一眼就能看出来了,结果他在想啥呢,这么入神!
送走了因为儿子步行去书院所以自己也要步行去的名乾帝,俞墨摆摆脑壳,觉得刚才想那么多的自己简直是个憨包。
我居然羡慕一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