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惊澜回家时情绪已经彻底收敛好平静地吩咐了几句话才笑着去见顾软软顾软软正在屋子里看礼亲王府那边送来的食谱。
礼亲王府送来了很多东西顾软软独独最爱这食谱这上面竟详细记载了许多已经失传的食谱她看得入神连时间流逝都不曾察觉。。
叶惊澜站在门前见她歪在榻上,裙边的石榴花红艳绯丽,一手执书一手捂着肚子眉目温婉,孕味甚浓,想到刚才听到的事神情一瞬间极黑又很快强行按捺下去。
“别看太久,仔细眼睛疼。”
“你回来啦?”顾软软将书放到一边撑着枕头坐起身来“今天礼亲王府那边送了好多东西来只说是谢礼是为何事?”
叶惊澜:“当初你和怀月帮小郡主的忙你忘了?”
这事刚才进门时俞凛已经跟他说过。
“我们只是帮她梳洗了一番值得这般谢?”顾软软一边疑惑一边换位置,这有孕后不能盘腿在榻上,又怎么坐都不得劲最后挪到床边两只腿都放了下去,在空中一晃一晃的,这才舒坦了。
叶惊澜弯身捉住她的脚帮她把绣鞋套上。
“那是你们不知道以前小郡主是个什么模样,总之确实是帮了大忙。”
以前的模样?
顾软软并不傻,她回想初见时的场景,小郡主当时的装扮确实有点不太适合她,是因为这个感谢的?顾软软觉得受之有愧,她真觉得这不是大事
“没事。”她刚皱眉叶惊澜就道:“有来有往方才长久,等礼亲王府有喜时咱们还回去就是了。”又问她,“今天诊脉了吗?张大夫如何说的?”
顾软软:“他说一切都好。”
“行。”叶惊澜扶着她下榻,“走吧,我们去吃饭。”
吃过饭后,叶惊澜扶着顾软软在宅子里来回走了两圈,顾软软扭头看他,忽然道:“你今天是不是不太高兴?”
叶惊澜低头,夕阳下双瞳都被晕染成了棕黄,眉目平静,“恩,确实有点事,不过是户部的事,有点难我得多想想。”
朝堂的事顾软软不懂,帮不了他什么,只认真道:“有难事记得告诉我,我虽不能帮你什么,也能让你倾诉一二。”
“这是自然的。”叶惊澜保证道。
顾软软看了他一眼,总觉他说的不是真话,但偏又抓不到什么破绽,只得忍下,想着晚上再问,结果晚上周公按时上门,几乎刚入夜的时候顾软软就困了。
叶惊澜照例守着她睡下,等她睡深后才无声离开。
顾怀月回家时就见叶惊澜一个人坐在堂厅,垂眸沉眉,轮廓两侧的阴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冷硬,脚步一停,弯身小声道:“姐夫?”
叶惊澜回身,见到是顾怀月,脸色稍缓,“回来了?今天生意如何?”
“挺好的。”
确实挺好的,本来顾怀月以为这京城的姑娘们会来找事儿,她都做好准备了,她有战胜了上千个大婶的经验在,她根本不怕,来就来,正面刚。
谁知道今天几乎都很有礼貌,很客气。
原来京城的姑娘们这么好相处的吗?
顾怀月站在门前,“是阿姐出什么事了吗?”在顾怀月印象中,这姐夫的所有情绪好像都和姐姐挂钩的。
“没有,她已经睡了,很好。”
那你这是?
顾怀月想了想还是没问,这是姐夫又不是大哥,还是得避嫌,过两天他若还是这般再悄悄去问问大哥好了,“那姐夫我就回房了,你也早点睡。”
叶惊澜颔首,“去吧。”
顾怀月转身往自己的院子去,她本来还想跟陆湛聊聊,他不是说宫里别说猫狗了,连只鸟毛都没有吗?那今天那个五皇子跑来买一堆是给谁用的?
只是姐夫坐在堂厅,可能想事可能等人,八卦啥时候都行,这时候就别去添乱了,她老实地回了房。
叶惊澜又等了片刻,门外再度传来脚步声,抬头看去,是俞墨和陆湛回来了,几息之后顾怀陵也过来了。
叶惊澜看向俞墨,声音低沉,“如何?”
陆茶来告知是好意,但叶惊澜不能只听他一个人的话,其实也不必问,俞墨和陆湛难看的脸色已经代表了一切。
这皇子们都没封王也没出宫建府,都住在东侧的一片行宫,占地很广,已经成亲的都有主殿也不拥挤,四皇子那殿中,只有正妃,并无侧妃,但美人却已有三十多人,除了两个嫡子,其他皆无所出。
虽没有出生,但几乎每隔两月就有好消息传来,就是没一个生下来的,整得太医院都不愿意去那边了,没了那么多孩子,这四皇子妃心眼到底多小。
连名乾帝都被惊动过,但这事他只能提点儿子,总不能直接去训斥儿媳吧?而且确实没有把柄被人抓到,陆行听是听了,但后面依然没有子嗣能顺利出生,名乾帝懒怠管了,随他吧。
大家都以为是四皇子妃善妒所致,只能悄悄说四皇子没本事被女人给骑在头上,根本无人想过,那些孩子的死亡其实不是那么回事。
陆湛声音很低,“几乎都不满三个月就落了,这几年下来,只有三个人怀到了后期,但也没能成功生下来。”
这样的畜生,居然敢肖想阿姐!
俞墨揉着眉心,“我仔细看过了,那边只有保胎安胎的药方,至于落胎后小产所需的药方和药材,最初在太医院过了几回,后来大约是不好意思了,都是四皇子妃安排外面的大夫,至于药材,都是四皇子安排人去保和堂抓的药。”
顾怀陵:“能拿到药方吗?”
只要拿到那边的药方就能逆推出是为何小产的。
陆湛:“外祖说他来办,让我们先回来等。”
这话一出,众人都不再言,沉默坐在堂厅,等着最后的结果。直到夜色过半,外面梆子敲了数回龙鏖的人才到了,将药方呈给陆湛。
那人垂首低声道:“殿下尽快看,看完小的还要还回去。”
陆湛点头然后递给一边的陈大夫。
陈大夫站在烛前仔细看手中的一叠药方,前面几页都看得很慢,后面一叠都是迅速走马观花翻过去的,回身,“都是房事暴虐导致的小产。”
虽然方子不尽相同,那也是因为的个人的体质不一样罢了,但有两味主药是每个方子都有的,这两样,是治那处的撕裂伤的。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当真相迎面砸下来的时候,叶惊澜还是怒不可抑。
猛地站起来,抬脚踹向一侧,椅子砸向墙壁,直接碎了。
“草!”
其余三人无一人想劝的,事实上,他们的脸色也难看得吓人。
这日早朝散会后没多久,皇子们都被传唤了,陆湛整衣往外书房去,半路遇到了陆瀚,他看到陆湛下意识一顿视线漂浮,陆湛眯眼,“五哥,你怎么了?”
“没,没啥。”陆瀚磕磕盼盼的回。
陆湛:都结巴了,还没啥?
只是不待陆湛细问,陆瀚就忙忙道:“我是在想父皇又有啥事,我又得被骂了。”陆湛知道今天是什么事,“不会,今天是好事。”
“哦?什么好事,六弟知道?”
陆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湛眼神一凛,深呼吸后转身,平静见礼,“四哥好。”
陆瀚也跟着见礼。
陆行点头,又看向陆湛,声音有点急,“六弟知道是什么事吗,跟我说说,我也好心里有个准备。”陆行有点焦虑,怎么六弟都知道了,自己还没信?父皇特地单独告诉他的吗?为什么?!
“这事跟你又没关系,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在一旁站着就行了。”
能这么怼陆行的,除了陆昭还有谁?
陆行扭曲着脸回身跟陆昭见礼,陆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只看向陆湛陆瀚,脸色稍缓,“走吧,别让父皇久等了。”
陆湛陆瀚:“是。”
三人径直往前走,陆行就这么被无意的孤立了起来,陆行脸色极度变幻,最后到的陆谦看了他一眼,陆行正要见礼,陆谦点点头就目不斜视地走了。
陆行:“…………”
老三这个闷葫芦陆行早就习惯了,他最恨的就是陆昭,这两天陆昭可得意了,实在找不到事,就派户部的人去烦他,这兵部换下来的军备什么时候交还回来。
其实各部换下来的东西重没还给户部过。
但陆行就是想恶心陆昭。
谁知他亲自派过去的人,连兵部的门都没能进去,这是不是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陆行当时差点被气到心梗,而且显然陆昭也提前知道了今日所为何事,就自己不知道?父皇真的属意这个莽夫了吗?心思转个不停,步伐倒没停,迅速追上了几个兄弟。
进了外书房后,发现翰林大学士张问林也在,见礼请安后,名乾帝也不整虚的,“今年秋猎,除了往常的狩猎比赛,再多添些其他项目。”
“射箭,摔跤,甚至刀剑都可以比划一番。”
“陆昭你和张问林好好商量,尽量文武平衡,不要有所偏向。”
“不止是世家子弟,国子监还有京城的各大书院,学生都要参与进来。”
“对了,老三,工部这段日子也要和他们对接,或建台或归纳,你从旁协助。”
“是,儿臣领命。”陆谦应声。
陆昭等人是早已知情的,唯一不知情的只有陆瀚和陆行,陆瀚只要知道今天不是来挨骂的他就万事大吉,只有陆行脸色骤冷。
他又不傻,父皇在秋猎来这一出,还让京城的学生参与,摆明就是为了科举武考的事,这是嫌弃陆昭胆子小走得慢,父皇帮他一把?
这会子陆行也顾不得这个了,忙道:“父皇,那儿臣呢?”
名乾帝这才看向他,“叫你来是跟你说一声,这事所需银钱都从朕的私库出,就不过户部的手了。”这事虽然是为了学生好,但到底属“玩乐”,这点银子名乾帝就自己出了。
陆行忍了又忍,才道:“是,儿臣知道了。”
接下来众人又讨论了好一会,陆行是完全听不进去了,听进去又如何,父皇完全没给自己抢功的机会,他就是为了陆昭,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陆昭!
好容易出了外书房,陆行一言不发直接就走了。
陆昭对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回头看向陆湛,“六弟,秋猎这事,是你跟父皇建议的吗?”闻声,陆谦陆瀚也扭头看向陆湛。
陆昭并不傻,自己接过科举武考这事后,虽然最初反抗很多,但初次武考后外面已经平静了许多,甚至看起来都在慢慢接受了。
谁知父皇突然又加大了力度,联想到陆湛刚回京,陆昭不得不多想。
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陆湛点头,“跟随两位兄长归家,路上偶有见闻,多是不愿,抱怨甚多,才跟父皇提了几句。”
“哦?抱怨甚多?”
陆昭皱着眉,“六弟可有空?咱们去聊聊?”
陆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哥,我刑部事还挺多,你不是要和张大人商量吗?把顾怀陵带上就行了,他比我还清楚。”
这事是六弟提出来的,但做事没他的份,想来是六弟不想抢功,如今只是提拔个顾怀陵而已,且陆昭对顾怀陵观感挺不错的,当然会给他面子。
“行,那我自去和他说,你且忙去吧。”
“那弟弟告退。”
“去吧。”
这边的陆行直接出了宫,出宫就上马往春戏园去了。
这是京城最大的戏园子,陆行每每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这,走进包厢后就坐在椅子上出神,忽地伸手扫过小案,杯盏全数落底。
父皇把自己当什么了!
陆湛陆瀚两个小的先不提,他们也没什么正事,唯独就拉下了自己,连老三都可以从旁协助,而且小六都比自己提前知道。
凭什么!
只要秋猎时父皇奖赏一番再说明年照旧,不用别人催促,学生们自然就会练体,陆昭的成名路就已经被铺得稳稳当当,这事够他声望拔高多少年!
凭什么!
就凭他是长子吗?又不是嫡长子,得意什么。
一个莽夫而已!
陆行脸色涨红,眉目狰狞,却无人敢劝他,只是战战兢兢的跪在一侧,跟班门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四皇子暴怒的时候从不听任何人劝,只要发出声音就会被他迁怒。
“哎呀,这种事我何必扯谎嘛。”
包厢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句川话,陆行瞬间冷冷看向房门,跟班立马爬起来,“爷,小的马上就去处理掉。”
谁知外面的声音又紧接着传来。
“我儿豁你嘛,真的,当初就是惊澜臭号考撇了,六皇子才向皇上进言科举改革的!”
陆行听不懂川话,但臭号六皇子皇上这几个词他隐约听懂了。
“把人带进来。”
我居然羡慕一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