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的前院终于安静了下来,一直隐于人群中的俞凛也无声的退回了客房客房之中俞凛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开门的声音睁眼清醒的双眸中并无半分睡意“如何了?”
俞凛笑了两声“家主不是说这是小打小闹懒得去看么?”
一回来就问,还是很关心的嘛。
俞墨静静看了一眼俞凛,俞凛咳了一声,严肃着脸将重点都给俞墨复述了一遍听完俞墨半垂着眼帘,又问:“怀陵和惊澜,私下没有别的吩咐?”
俞凛摇头“目前还没有。”
“心太软。”俞墨言简意赅的给了评价。
不管是顾父那多此一举的三十两,还是顾怀陵明知顾父会给钱却不劝阻的动作,还有叶惊澜吓唬一个刘明算什么本事?把刘家彻底拿下才是对的。
今天人是休了,也被刘家带了回去,可刘家尝到了三十两银子的好处刘氏怕也贼心不死说不准明天又回来哭求了顾父又是个面冷心软的,到时候还是一脑门的官司,这就是没捏住七寸的该有的惩罚。
虽然只三个字,但是俞凛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也可以了,到底是发妻,就算恨毒了她,顾老爷也不希望她因为这三十两银子转手就被刘家卖了不是?”
“再有就是顾公子。”
“顾公子本就是极温和的人,能帮父亲写下休书就已经很不错了,到底是他的亲娘,而且这事,他也不能过多说什么,咱们能说,少爷能说,亲戚能说,唯独他不能说,他是刘氏生的,就这一点,孝道大过天,他一句话都不能说的。”
“还有咱们少爷。”俞凛直接笑出了声,“他哪里想管这事?若非看着闹起来了,吓着了顾姑娘,他才不会闯进去。”
叶惊澜也没立场管这事,今天才刚定亲,转头就是老泰山的丑事,他该避嫌的,若非怕顾软软吓到或者被波及到,是真不想出面的,最多就让下人进去阻止混乱罢了。
“公子们还年轻,多历练历练就好了。”
俞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垂着眼思虑了一会,“你去找个人,找刘枣嫁的那个鳏夫,既然刘枣已经跑回来了几日,那人应该也追过来了,你去小河村堵着就是。”
“好。”俞凛点头,“堵住了又让他做什么?”
“给他些钱。”俞墨慢条斯理的决定了刘氏的结局,“让他把刘氏要走。”
那三十两刘家肯定不会给他,只会让他把刘枣带走,既然要带走人,那就带走刘氏好了,带的远远的,只要刘氏再嫁,就和顾家彻底没了关系,就算顾父气了几天后再心软也不行了。
顾父那个人,太过心软,说不定气了几天后,刘氏再来哭求,他可能又回头了,就算不复合,也少不了拉扯,这种可能也是有的,所以要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刘家也肯定会答应的,一个十六岁的刘枣一个快四十的刘氏,当然是年轻姑娘再“卖”的价格高一些。
“是。”俞凛恭身应了。俞墨再道:“至于刘家,那几个烂赌鬼,得了银子肯定就去赌坊了,你传下消息,让赌坊勾着养活他们,养两个月吧,等这事散了,让他们全部消失。”
既然已经成了姻亲,那顾怀陵的隐患自己也要顺手帮他除了,这种臭虫似的亲戚,看着软弱可欺,实则总会背地里咬你一口,稍不注意就会闹出大事来,彻底没了才好。
俞凛再度点头。
俞墨摆手让他下去了,继续闭目养神,吃的药里有安神的药物,总是昏昏沉沉的想困觉。
顾家也开始忙碌了起来,虽说事情解决完了,但这么多的村民长辈来帮衬,总要弄出一桌席面来谢过一场的,顾父来不及伤心就出去买酒买菜了,周围其他婶婶们也开始帮着顾软软姜氏做饭。
顾家气氛虽有些萎靡,但还算好,终于把祸害送出了家门,而刘家这边,本来刘家还挺高兴的,虽然女儿被休回来了,但平白得了三十两银子,刘氏现在也算的上是半老徐娘,收拾收拾再嫁一次也能得些彩礼。
只有钱才是真的,名声算什么?
本来是高兴的,谁知在路上得知顾家的金龟婿定亲就足足给了一万两的聘金,一万两,一万两啊!刘家所有人悔的垂头顿足,一万两在前面,三十两算什么,算什么!
只是现在再后悔也没用了,休书都拿了,自家和顾家没关系了!
刘老娘还不死心,看着面如死灰的刘氏,伸手点了点她的头,“你个没出息的,丧着一张脸做什么?连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快些收拾了你那张丧脸,明天就去求顾老大,你们夫妻这么多年了,他对你总有情分在的,你多缠几次,他说不定就原谅你了。”
“还有怀月,你不是一直很疼她么?她会帮你说话的。”
本来面色枯槁的刘氏被刘老娘这话一讲,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是了,老顾最是心软,他现在正在气头上,等他气过了,自己再去认错,他会让自己回家的!
“可别说这事了。”刘明没好气说道。
“娘你忘了他家那个女婿了?去要他的钱?他给啊,给买命钱,你敢要吗?!”
虽说当时叶惊澜是看着刘明的,但刘家所有人也被他那副笑着断人生死的模样给骇住了,刘老娘想到那双笑眼就心里一抖,是了是了,连忙对着刘氏呵斥道:“你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许去顾家了,做几天活,我再给你找户人家!”
没命还说什么钱,再多钱,也得有命花才是。
“不,娘,我不要嫁给别人,你就让我回去顾家吧,我去求老顾,老顾会答应的!”刘氏拉着刘老娘的手一顿恳求,可往常对刘氏几乎“言听计从”的刘老娘直接甩手给了她一巴掌,“我是你娘,我说什么,你听什么就是了!”
瞪了一眼刘氏,直接快走几步把她甩在了身后。
以前夸她,那是因为她每回都没有空着手,都是满满当当一背篓东西,如今什么都没了,还夸什么夸。
刘氏茫然的捂着脸,不知道为何老娘变脸这么快,又侧头去看刘枣,对了,枣丫头,自己是为了她才变成这样的呀!刘枣却全然没管刘氏,只和自己娘小声说话,这银子在大伯手里,他肯定不会拿去给自己赎身的,接下来要怎么办?
刘枣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有心情去管刘氏。
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娘和大哥,又看着一直和娘低声说话的刘枣,刘氏心里的悲凉再度涌了上来,无声痛哭,自己是为了谁,是为了谁才落到这个地步的?
而走在最前面的刘明,摸了摸怀里硬邦邦的银子,一阵快意,又能畅快好长一段时间了,不过,不能从顾家拿钱了确实可惜,但没关系,怀陵始终是自己的侄儿,自己可是他的大舅舅,他若出了头,以后自己还不能拿到好处?
就算怀陵不理自己,自己借着他的名头做事也是可以的嘛,好处这种事得自己去讨。
回到小河村的刘家后,刘氏连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就被派了一大堆的活计,麻木的抱着一大堆衣裳去河边洗衣服,看着破败脏乱的自家,又想着顾家的干净阔朗,刘氏蹲在河边,一边洗一边哭。
怎么会弄成这样呢?这日子怎么会过成这样呢?自己只是偏心了一些呀,又没真正做什么坏事,老顾说休妻就休妻,怀月也不理自己了,那么狠心呢!
足足洗了三盆衣裳,天快擦黑的时候,刘氏才一盆又一盆的把衣裳端了回去。
回去的时候,发现堂屋好像有人,里面的刘枣正情绪激动的说着什么,对着门口站了一个生人,穿着布衣,驼背干瘦,是刘枣嫁的那个鳏夫?
刘氏现在可没心情去管刘枣了,麻木着一张脸在院里晾衣服,一门心思的沉寂在自己的悲伤里,根本就没听堂屋在吵什么。
晾完三大盆衣裳后回身,却见那个鳏夫正站在自己身后,黑黢黢的吊三角眼正看着自己,上下打量着的目光就跟菜场买猪肉没区别了。
那人已经得了一笔钱,本来以为这刘氏是个没人要的婆娘,应该差得很。
结果居然养的还不错?
刘氏在顾家又没受过磋磨,做活也是正常的地里活计,吃穿都没短她的,虽说这两个月瘦了下来,但身子也比一般人好许多。
反正自己有孩子,只是讨个婆娘暖被窝罢了,先前那个丫头太小了玩不开,这个倒是正合适。
直接点头。
“那就她吧。”
什么就她?关自己什么事了?刘氏连着退后好几步,还没说话就被刘明拿布堵了嘴巴,他老娘则非常利索的把刘氏的手脚都给捆了起来,跟捆猪似的交给了那人,那人直接把刘氏拖到了门口的板车上,拉着刘氏就走了。
刘氏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家人,尤其的背对着这边的刘枣。
“唔!!!”
黑夜里,刘氏的呜咽声还没远去,刘明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摸着怀里的银子嘿嘿直乐,有本钱了,明天去县城赌一赌,说不得就翻身成大财主了!
“大哥大哥,你可要带我们一起啊。”
刘老二刘老三走了过来,和刘明勾肩搭背,刘明点头,“放心,白得的银子,兄弟们都有份!”
儿子们高兴,刘老娘就跟着高兴,刘老娘高兴了,家里备受磋磨的儿媳和孙女也松了一口气,只要婆母不作怪,日子就过的下去。最高兴的当属刘枣了,她终于摆脱了那个狼窝,这次自己一定要让娘给自己找个好点的人家快点嫁出去,免得大伯花完了银子又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心里已经在盘算附近合适的人家。
刘家所有人都很高兴,被休又马上被卖掉的刘氏,就这么被他们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