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江畔人家没有驱车,看这意思也就几分钟的路程。陈天戈有点怀疑冯立萱购置新房根本就是为了喂嘴方便。难得冯立萱换一袭长裙,一改以往长裤配宽大上衣的着装,表现的不再是随意和颓废。也可能是天热了,有点不确定,神情气质绝对跟昨天初见大不一样,简直就是容光焕发。领、束腰,裙摆刚过膝,纵向的暗条纹乍看是一码色的,极为合身。很恰当的将凸凹明显了,少了青春少女的干涩又没有少妇的魅惑,表现出独属于大龄剩女的光彩。细长挺直的脖子上轻巧的系着同色的丝带,拖下来的丝带尾仿佛要钻进型底部的蝴蝶,随行走摆动的幅度让光洁亮白的上胸若隐若现,事业线就在那里几乎蓬勃欲出。没能彻底逃掉冯二叔迷迷眼的遗传,眼睛不算大,但绝不是师父嘴里不敢迎日光看的缝隙般眼睛,眼神里没有了戒备,没有了沧桑,也没了昨日那种忐忑和渴望,清澈而有神。
两人相跟着走,能看到冯立萱有点促急。本来刚下楼陈天戈还特意放缓步频,调小步幅,也想着美女陪伴有个遛弯的样子,顺便浏览浏览小区的绿地环境。冯立萱先是要把遮阳伞有意无意的递给他,没接茬后顺势挎他的胳膊。这那能行?不是陈天戈封建,排斥接触也不是冯立萱浑身恶臭让人不可近身。实在是从冯立萱换了裙子后,陈天戈看到她微翘的嘴角就知道自己应该是一副猪哥相。近五月的天,薄到几乎贴身的衣着,中午热辣辣的阳光和一个多年没接触女人成熟男人的心,陈天戈真担心在大街上自己就出糗。天热不怕,这是外界,他怕内热焚烧。
“陈天戈…”
这声有点恶狠狠的了。陈天戈扭头看她,冯立萱这会儿满脸的委屈,像送了一件礼物被人抛弃的神情,蠕动的嘴唇似要发怒又似要哭泣。陈天戈抬手又想摸鼻子,想了想放下了,他担心刻意去做出的动作时间久了就真成了习惯。
“就不能迁就我?我是高跟鞋呀!”
“那个…我没注意。我平时走路比这要快。”
“你慢点,我很久没穿高跟鞋了,有点不适应。”冯立萱突然又平静了。“大不了我不故意挨着你就是”。
最后这句差点没让陈天戈晕倒,这妞什么心态,惹火了掏出……身份证来让她看看爷是不是男人。这是能故意的吗?
后半程倒还算顺畅,顺畅的应该还有冯立萱对高跟鞋的适应。午餐是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将就的,将就是郑文慧说的,冯立萱赞同。标准的四菜一汤,适量精致,真正将就的是三个人坐三张不同的椅子。
茶几上真有茶具,没亏茶几的名字。冯立萱清洗茶具开始泡茶,服务生把残局收拾了,郑文慧出去后又拿一烟灰缸进来。陈天戈是真享受这小日子,他本来就是混吃等死的心思,能这样混吃等死要比陪着圆真扯淡强多了。
“你有事?”陈天戈看郑文慧没有离开的意思,冯立萱也一副配合的架势。就主动开口了。
“昨天他们讲的那种方法您是不是懂?”
“嗯,懂。”
“您觉得餐饮业,就是我俩的店里能借用吗?”
陈天戈抬头看了看冯立萱,这店她有份。看她的意思一是看郑文慧是不是延续原来的做法,经营上仍然不与她商量二是看她是告诉郑文慧,自己能说能做都是卖冯立萱的面子。冯立萱吐舌头了,一副任打任罚歉意的样子。这傻妞,又误会了,肯定以为自己是责怪她卖了自己,很傻很天真。
陈天戈没接茬,接过来的是冯立萱烫杯、浇壶以及倒茶的事儿。他思考时习惯跌咖或者抱着师父的龛,明显这时候不合适。他没有手指敲桌面捏印堂的毛病,也想学着装装,骚包一下,可是怕恶心到自己。就抢过来倒茶的事儿了,手里有个做的能掩饰些情绪波动。
“他很在乎你!”
“什么?”
“他刚才看你我觉得没有怪你未经他同意就给他揽事儿,更像是征求你的意见,还有告诫我的意味。”
“不是吧?刚才来的时候还甩我脸色了。”
“他?怎么可能?”
“我想知道他是不是真把我当小辈,就故意…哝…用这碰他,还挎他胳膊。他躲了,很不自然。心里当屁的叔叔了。”
“你…何苦呢?”
“我住过监狱的,这个年龄……以前…就十五六年前我就觉得他很好。”
“他怎么就是你叔叔了?”
“没时间细问,听着好像是我爷爷跟他师父一起被人收养,后来走散了。论辈分算是叔叔辈。”
“这算哪门子叔叔?你真叫他叔叔?”
“偶尔,感觉叫他叔叔也挺有意思。”
“立萱,这两天比我陪你半个多月都管用。你回魂了。估计是真爱了!”
郑文慧走出卫生间冯立萱还在发愣,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十五六年前的好感在找个依靠,也想着陈天戈的品性算个归属,所以行为举止或多或少的在表明态度。至于爱情对她已然是奢求。
这俩妞自觉躲卫生间窃窃私语就没陈天戈什么事儿,却不知陈天戈现在听声辨音的手艺在这个房间里呼吸和心跳他若想辨析也不算多难。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这叫个头大!师父转述时好像说“三家不得以博取家当而通婚吧”,我这不要家当的应该不算违背吧?再说祖师爷的意思是李、冯、赵三家,我就是一外人应该不算违背吧?想想冯立萱条呀盘呀都不错,若性情相投也不是不可以,也省的圆真贼秃替自己后事担忧。
“又尼玛想一边去了。回来!回来!还得给这卖饭的设个局!”
得有一会儿了。
“你这的鲁菜正宗不?”
“主厨是山东人,以前在北京饭店做过,后来跟女朋友到武汉定居了。她爱人现在是店里的副总。”
“他能做的最好的菜品你知道?”
“鲁菜的十大名菜他都可以,菜单上也有。这边对鲁菜不是太熟悉,平常出量大的还是那些熟悉的常品。”
“现在人组饭局最看重的是什么?是面子、环境、口味。这三样面子是最重要的。架天梯的道具就是噱头,然后放资源。”陈天戈顿了顿“第一个噱头孔府菜第二个噱头高考。调查武汉已经保送名校的学生,每天一席免费送授业老师,替学生摆谢师宴。这是第一步。第二步控制出量,每天十桌,先到先得,记住是先到先得,不是预订,也不是加钱就可以,不能辱没了圣人。别忘了把孔老爷子家里做的菜从菜单上撤下来,也别忘记替孔老爷子扬扬名,光你们酒店知道可不行。得让全武汉的学子都知道孔老爷子来武汉送礼物了,比圣诞老人强!”
陈天戈说到最后就扯开了,根本不理郑文慧嘴里嘟囔着“孔圣人、高中、谢师宴、圣人礼物、学子所求、家长心态”。
“这最后卖的不是菜,是心愿,是名头!”冯立萱也感慨。在陈天戈面前她俩倒像没上过学的。
俩女人没再搭理陈天戈,一起坐在让人遐想的老板桌后面,噼里啪啦的的敲,嘚不嘚的说,浑然没觉得还有个男人在这儿,一会儿撸袖子哦,没袖子是摸胳膊,一会儿击掌,两双高跟鞋早不知提拉那里去了。
陈天戈喝一会儿茶觉得没意思,顺手推开旁边的门,是个休息室,躺下还有股清香味儿。顾不得乱想,有几天没午休了。没久就睡着了。
武汉这天气就这样,不关窗子湿热,关了窗子闷热。本来陈天戈没关窗子,醒来窗子关了。估计冯立萱进来过,没了江湖,心里潜意识的放松,导致没有了该有的警惕。门外键盘敲击声继续着,交谈声压的很低,再没出现高跟鞋划地的响动,估计击掌的动作也变成紧紧的攥紧拳头了。陈天戈躺着想俩女人攥拳头挥舞的样子一定很拽,就起身推门探头看了看。没人注意他推开的门,也没人注意他出来,很失败,刚才因为关了窗子还有过一阵感动,毕竟除了小时候师父帮他关窗子这还是第一次。出门时换上的半截袖运动装才刚过个午餐时间,就贴身上很不爽利,跟穿了三五天一样黏。没管她们,自己又冲了凉,出来还是没人理。
陈天戈本来就习惯于一个人的生活,忽略了人的存在和环境改变跟原来自己家就差了躺椅。他很自然的从书柜里拿本书,坐回沙发上啜着茶安静的看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