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孩子让两个年轻的爹娘根本没时间干其他,每天就尽忙乎这孩子了。
小嘉陵摩托车是真管用了,突突的一直往城里跑,不断的光顾那家地下的百货店。到后来连黄三儿都不用去了,别说开门的暗号,就是巷子里传来突突声,那大门就开了。这是财神爷呀!
冯迪这次可不是为自家闺女来的。听说赵锦成锋媳妇也生了,总得过去看看。本来这种事是女人去比较合适,一是自家媳妇也看着闺女,二是赵家人的确不待见申淑芳。只好自己去了。
不知道带点什么好。申淑芳后来喝麦乳精好像奶水多了,冯迪就来这地下百货店买些麦乳精去赵家。
“四爷!现在哪有买卖?一直都在打击我们这些人,货不好弄。您看这个月是不是给减少点?”
“你们不好活,兄弟们也不好活!别扯没用的!赶紧的,兄弟们还有其他事儿呢!”说话这人拽了钱,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
“这是…?”冯迪有些奇怪,怎么还能从商店里拿钱了!
“收费!说是这片地方做买卖的都得给,不给就砸摊子!”
“这么狂?”
“这算什么?还有当街打人打断腿的。”
冯迪没想到现在这群人居然猖狂到如此地步,难道真以为老公家会不管吗?这可不是五年前,现在可是时局稳定呀。唉…纯属于找死。
黄三儿这个月已经错过固定时间三天了,还没有来冯迪这儿。冯迪感觉有些不对了,黄三儿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黄三儿家里没人,家里却是乱糟糟的,像是被洗了。冯迪不信现在在武汉还有敢洗他的人。
那个地下百货店也没人,还贴了封条。
还是被连累了!冯迪想着黄三儿是被这地下百货店给连累了。
冯迪骑着小嘉陵,刚出了巷子,就看到老公家的卡车上绑着人。这是在游行!
是老庞!冯迪一下明白了。这特么是动真格的了。清扫所有捞偏门的。
这是从申淑芳生下孩子后,冯迪第一次开电视。他俩因为这孩子根本没时间看电视,两人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今天,冯迪觉得自己应该是错过了什么。
的确是错过了!所有的新闻都提出了一个行动:严打!打击一切违法犯罪活动。黄三儿估计是栽了,进去了。
冯迪的所有事儿,知道最多的就是黄三儿。其他人只是知道武汉的江湖道有这么个冯爷,具体冯迪住哪儿叫什么,没多少人清楚。这是个大纰漏呀!
“我晚上出去一趟!”冯迪跟申淑芳说了一声,就去准备了。
申淑芳刚刚打发孩子睡下,也想出来看看电视,也看到了新闻。她也知道严重性。
“不行你就逃吧!我们娘俩没事!”申淑芳看到冯迪穿好了夜行衣,走过去抱着轻声说。
“我不会丢下你们!或许处理好了咱还一样过日子!”
冯迪先是去了高买的据点,结果已经人去楼空了。收拾的干干净净,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看守所的围墙很高,但对冯迪来说不算难。
这特么得有多少人呀?冯迪能听到里面每个房间里都有人,还是每个房间都挤的满满当当的。
希望黄三儿还没有判决转走吧。
这时候没有任何好办法,只能一个个房间找。
看守所的牢房都一个样,一道铁栅栏门,里面是大通铺。别说是晚上,就是大白天找人估计也得挨个扒拉着脸看。
味道很呛人,尤其是你挨近铁栅栏时,会让你忍不住憋气,否则一下子就会吐出隔夜饭来。
冯迪肯定不可能挨个房间都打开,再扒拉些每个人的脸找。他熟悉黄三儿的呼吸,那是种正常呼吸声稍重的声音。黄三儿应该有点肺病,不过不严重。
夜已经很深了,牢房里被磨牙、梦呓以及鼾声充塞,这是一曲别样的旋律。
冯迪没想到黄三儿居然有资格住单间。
“爷,我没出卖你!”黄三儿看到冯迪了,脸上没有欣喜,更多的是惊恐。他明白冯迪为什么会来找他,肯定不是要救他出去。
冯迪没说话,就那样在黑咕隆咚的小屋子里看着黄三儿。
从情感上,冯迪是不忍心对黄三儿动手的。毕竟这么多年,老汉也是恭恭敬敬,任劳任怨,一心为冯迪服务。几乎相当于冯迪的管家了。
从理智上,冯迪却不得不处理掉黄三儿。没办法,黄三儿知道自己的事儿太多。包括火车线上的收益有时候也会经黄三儿的手。黄三儿还知道冯迪的住处和妻女,他不敢冒险去相信黄三儿,只有死人才会真正的保守秘密。
“跟我搭伴的那个婆娘也进来了!就是她交代了我的住处,连跑都没来得及,就被堵门里了!”黄三儿也知道这事没余地了,也光棍儿了,慢慢的穿好衣服,坐起来。
“爷,带烟了吗?给根烟!”
黑嘘嘘的小号里,没有动静,就一点火星忽明忽暗的晃动。
“爷,我进来三天了。这个月的收益全栽我身上了,估计我是没活路了。这些天不断有人被拖出去毙掉了,估计我也逃不掉。老公家还在赃款上纠缠,还没来得及问您的事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冯爷,最后老黄求你件事儿。那个婆娘卖了我,加上她的事儿不大,估计还有活路。老黄斗胆求您放过她,她不知道您的,一直以为您是官面上的人。老黄对天发誓,她绝对不知道您!看在多年的份儿上,饶她一命!”
“她出卖你了!”
“是,她也是想活命!她也伺候了我几年,最后算我偿还她吧!”
黄三儿在说完这话后,把床单死成了一条一条的。在一头栓了块从床铺上掰下来的木头块,然后一扔就穿过了房梁。
“冯爷,你是个讲究人。这几年老黄跟着你不觉得亏!”
冯迪看着黄三儿挂上去,看着黄三儿憋瞪的眼,真有心解下来。他也很憋屈,他的心没这么冷,可不得不硬撑着,硬扛着把这个漏洞堵上。
借用黄三儿的话:我只是想活命。
冯迪离开时黄三儿已经彻底没气儿了。不是说冯迪硬要看着黄三儿死去,是他走神了,是因为心痛的走神了。脑子里一幕幕晃着黄三儿这几年跟着他的情景。
自己是不是该相信黄三儿能扛的过去?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唯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