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口水吧。”

卧室里的气氛有些压抑，看着躺在床精神萎靡的梅坚毅，江晨出门端了一杯水来。

“谢谢。”

梅坚毅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伸手接过了水杯。

“我现在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军统培养的特工了。”

看着梅坚毅只喝了一小口，就把水杯放在了床头柜，江晨犹豫了一下，坐到床边说道。

“为什么？觉得我见到死人，不应该被吓坏？”

梅坚毅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

奋进报社发生爆炸的时候，两人是一道去的。

梅坚毅呕吐之后浑身瘫软，还是江晨把他搀扶回来的。

“是啊，难道你加入军统以后，不说杀过人吧，死人也没见过吗？”

江晨确实有些好奇。

她觉得自己和梅坚毅应该是一类人，虽然不是直接参与行动，但从事这样的隐秘工作，和死亡打交道的时候肯定不少。

不说见多识广吧，最起码生死应该已经看淡了才对。

“当然见过。”

梅坚毅摇了摇头。

杀的人都不算少了，而且大部分都是近距离格杀，甚至还有张啸林那样被分解的，自己也都看的一清二楚。

但是那时候，别说不适感了，浑身下洋溢的可都是兴奋。

“不过这次不一样，我见到他们尸体的时候，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他们的。如果没有这次行动，他们本来是不用死的。”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江晨一脸震惊的看着梅坚毅，显然这个想法出乎了她的预料。

“有什么不可以吗？这本来就是鬼子的报复行动啊。”

江晨诧异的看着梅坚毅，想了想才道：“是鬼子的报复不错，但难道因为害怕他们报复，我们就什么也不能做了？”

梅坚毅没说话。

这也是他一直在纠结的问题。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不过这件事我可以说说我的看法。”

江晨正了正身形，一脸认真的看着梅坚毅，道：“你有没有想过，面对侵略者如果我们不抗争的话，那会是什么后果？”

这个问题很浅显，不等梅坚毅回答，江晨就说出了答案：“只能是国破家亡，所有的华夏人都会变成亡国奴，任人奴役。”

“而且我们不反抗，他们就不会杀人了吗？如果真是这样，金陵被残害的那些手无寸铁的死难者，又做错什么？”

“谁不想安安稳稳的生活，谁又愿意生活在这样的一个时代？”

“但是，他们是侵略啊，他们要占有我们的土地，奴役我们的人民，想要我们亡国亡种，世世代代都变成他们予取予夺的奴隶。”

“今天我们是付出了一些牺牲，但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这会让一些人害怕，但我相信，这同样也会唤醒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意识到敌人的残暴，意识到一旦亡国，我们，甚至还有我们的后代，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这是关乎到民族生死存亡的时刻，除了胜利，我们别无选择。”

看着表情一片刚毅的江晨，梅坚毅忽然觉得，对方本有些瘦小的身体，忽然间变得高大起来。

一时间楞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江晨的话。

卧室里一片静谧，好一阵子，江晨才从刚才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见梅坚毅怔怔的看着自己，之前的刚毅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嫣红浮了双颊。

“怎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我觉得你说得太好了。尤其是那句‘除了胜利，我们别无选择’，简直就是振聋发聩醍醐灌顶。”

梅坚毅认真的摇了摇头，随后笑道：“江老师，我觉得以后我再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还得你多多开导啊。”

“真的啊？”

被梅坚毅这么一夸，江晨倒是有些不自信了。

其实刚才那番话，只是她先前在心中的一些隐隐约约的想法，这也是第一次宣之于口。

再一想刚才自己那慷慨激昂的样子，江晨倒是有些不自在了，不等梅坚毅说话，起身道：“饿了吧，我去做饭去。”

说罢，脚步匆匆的出了卧室。

卧室里只剩下了梅坚毅一人。

有了江晨的开导，他已经不复之前的萎靡。

透过窗户看了看已经是黄昏的天色，梅坚毅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江晨说得对，很多事情是不可避免的。

今天是别人牺牲，也许明天就是他或者江晨献出生命……但今天所有的牺牲，都是为了更好地明天。

真实的历史，先辈们之所以前赴后继慷慨赴死，为的也是这样的一个目标。

看着那些无辜者惨死的确让人难过，但与其自怨自艾，倒不如让小鬼子血债血偿。

不过眼下风头正紧，梅坚毅也不是鲁莽之辈。

他虽然是系统认定的sss级特工，不过毕竟孤身一人。

眼下这种情形下贸然出手，杀人倒是不难，但没有规划的前提下风险太高不说，目标的价值也不会太大。

要干就大干，每次出手都要让鬼子痛彻骨髓才行！

总之，今天的这笔血债，自己记下了。

以后一定要加倍的还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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