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来了?”杜容芷被宋子循牵着花园里散步,闻言脸上难掩失望地问。
宋子循点点头,“陈二哥说陈二嫂近来身子不适,正在家中静养,就不过来了……”
杜容芷心念一动,忙问,“不适……可说了是怎么不适?”
宋子循好笑道,“女人家的事,我哪里好打听那么多?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杜容芷想了想,“那我可以去探望二嫂么?”
“陈二哥既然说陈二嫂需要静养,想必是不欢迎旁人去打扰的。”宋子循看看看她,好奇道,“倒是你,为什么近来忽然对陈二嫂的事这么感兴趣?莫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让你非要见到她不可么?”
杜容芷心里一顿,笑着道,“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平素没什么朋友,就是出阁前跟家里几个姐妹也不甚亲近,却独独和陈二嫂一见如故……”她叹了口气,“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聚聚,又这么错过……等年后你派了新差事,天南海北,再见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宋子循淡淡一笑,“那也未必。”
杜容芷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宋子循拉着她一边往前走,一边道,“早先听到些风声……兴许咱们这回,就不走了。”
杜容芷一愣,默了片刻,才轻声问,“已经定下了么?”
“虽还没有最终确定,不过十有八/九是要进工部了。”宋子循看着她,认真道,“若是留在京城,你可会觉得失望?”
杜容芷想了想,“不会。”她挽起唇角,“虽然这几年我过得很好也很舒心,我也确实曾经幻想过,若是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该有多好……”看着宋子循薄唇轻抿,神情也跟着郑重起来,她轻声道,“可我也同样知道,你亦有你的责任与理想,是不可能永远偏安一隅的……”
宋子循温热的大掌包裹住她凉凉的小手,“容芷……”
杜容芷深深吸了口气,仰起脸冲他嫣然一笑,“子循,我不敢说这四年的时光已经让我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与你匹配……可至少,我也不会再对未来感到丝毫的恐惧与迷茫。”
“因为我知道,不管以后的路有多难,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他会替我遮风挡雨,会为我披荆斩棘,会拉着我往前走……”她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热,嘴角却绽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回握住他的手,坚定道,“所以从今往后,无论你想做什么,只要放手去做就好……你要争,我便全力以赴,你要退,我亦甘之如饴……不管前路如何,我都与你携手同行,永不言悔。”
宋子循定定看着她,直觉得有什么东西一下子从他心底破土而出,仿佛下一刻就要奔涌出来……
他用力攥紧她的双手,许久,才将她拥进怀中,声音低沉道,“容芷,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她靠在他怀里,轻轻点了下头。
等什么?
她没有问。
她想,时至今日,两人之间其实早就不需要多问什么。
所谓生死与共,大抵就是这般了吧。
…………………………
转眼就到了宋老夫人请几个通家之好的夫人过来看戏的日子。
杜夫人跟薛夫人也在受邀之列,并由薛承贺亲自护送。
杜容芷见了家人自是欢喜,又领着他们去见宋老夫人等人。
如今薛承贺风头正盛,满京城上至八十老妪,下至三岁孩童,人人都知道出了这么个悬壶济世,“仁心仁术”的神医,宋老夫人见这后生长得又好,人又风趣幽默,也是十分喜欢,又引荐给其他几位世家夫人。
陈家老夫人就笑呵呵对宋老夫人道,“我前几日还听荣安公家的老夫人说,薛大夫妙手回春,比太医院那几个老供奉的手法还要高明呢……”
薛承贺忙拱手道,“那是楚老夫人抬举晚辈了……”
另一人就对薛夫人道,“薛夫人好福气,养了这么个好儿子……连圣上都赞誉有加的。”
薛夫人心里也是十二万分欢喜,面上只谦虚道,“您快别夸他了……他年纪还轻,要学的还多着呢……”
那人就笑道,“薛夫人莫要太自谦了……如今薛大夫的医术在京城可是屈指可数的,听说要请他看诊,千金也难求呢!”
薛承贺站在一群年纪足以当自己母亲跟祖母的太太们跟前,也有几分拘束,闻言就讪讪笑道,“并非是晚辈不肯出诊,实则是近来刚回京城,一直留在家中侍奉母亲,再则还要准备医馆开张的事儿……出去便少了些。”
夫人们就纷纷赞许道,“薛大夫果然是至仁至孝之人。”
待众夫人又留他说了会子闲话,薛承贺便告了退,让人领着去书房找宋子循不提。
那边戏台上也准备好了,没一会儿就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杜容芷陪杜夫人薛夫人坐着,杜夫人就问她,“你这身子可还好?怎么我瞧着比刚从南边儿回来那会儿还瘦了?可是你上头那几个婆婆又难为你了?”
杜容芷抿唇一笑,一时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红着脸嗔道,“哎呀哪有……人家分明就胖了许多。冬天的衣裳藏肉,母亲看不出来呢!”
杜夫人见她神情扭捏,一张小脸儿因为害羞泛着淡淡的嫣红,倒是分外娇俏,心下这才安定了些,低声啐道,“没有就没有吧,跟你亲娘你矫情个什么劲儿!”又道,“如今姑爷的事儿也昭雪了,你要是得空就多带着姐儿回家看看……你弟弟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你这亲姐几回呢。”
“女儿知道了。”杜容芷甜甜一笑,挽着她道,“等年后您姑爷留在京里做官,我回去的日子就多了……您到时候可别嫌烦。”
杜夫人瞪她一眼,笑道,“这事儿我也听你父亲说了,还是留在京里好……互相也有个照应……”
母女俩正说着话,就见小丫头领着个身穿宝蓝色直裰的清秀少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