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发生了这么件插曲,等陈家老夫人感觉稍好一些,陈家婆媳便都提前告辞了。
宋老夫人也不强求,只叫人送了她们出门,便留史老夫人和夫人们,并杜夫人薛夫人等人用了午膳,又领他们在园子里逛了逛,这才散了。
待送杜夫人跟薛夫人出去时,杜容芷特地拖后几步,笑嘻嘻地拍马屁道,“表哥的医术可真是没说的,今日不过露了一手就叫陈老夫人赞不绝口……”
薛承贺凉凉地看向她,“少给我灌迷魂汤……说罢,你非叫我找个机会混进陈家到底有什么目的?”
杜容芷嗔瞪他一眼,小声道,“什么叫混?表哥说话也太难听了……陈家是京中望族,陈老夫人更是与那些世家夫人们交好,表哥若能把她老人家的顽疾治好,就相当于给自己树了块金字招牌,这样难道不好吗?”
薛承贺斜睨她一眼,“这么说还是为了我好咯?那我可谢谢大妹妹了。”说罢朝她作了个揖,作势就要走。
杜容芷忙拦住他,赔笑道,“咱们兄妹俩谁跟谁,表哥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再说我也确实有件事要麻烦你……”
薛承贺冷嗤一声,“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杜容芷就道,“其实我要拜托的事与陈家二少夫人有关……我与子循在陵安府时,曾得过她与陈二哥不少照顾。原本她今日也要陪陈老夫人来,但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才作罢了。”
薛承贺“哦”了一声,随口道,“所以你想让我帮陈二少夫人治病?”
“不。”杜容芷皱了皱眉,迟疑道,“我担心陈二嫂并非生病那么简单……”
薛承贺一怔,“你是说有人害她?”
杜容芷抿唇,“我一时也说不好……只希望是我自己多心了。”
薛承贺拧着眉欲要再问,却见已经走到轿前的杜夫人转过头催促道,“你们兄妹俩在那儿磨蹭什么呢?”
“就来了。”杜容芷嫣然一笑,“表哥正跟女儿讲开医馆的事儿呢……”遂压低声音跟薛承贺道,“我与陈二嫂相处的时间虽不长,却深爱她为人……若是二嫂当真被人加害,我总不能坐视不理……此事就拜托表哥了。”
薛承贺看着她眼睛里满是郑重的神色,虽有一肚子疑问,但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过几日我会登门拜访陈老夫人。”
……………………
“今天的戏好看么?”枫清院里,宋子循放下书,倒了杯热茶递给杜容芷。
“好看的。”杜容芷笑得眉眼弯弯,“我都许久没看过这么好看的戏了……尤其是那个唱小旦的冷如霜,真真是老天爷赏饭吃——一颦一笑,一嗔一怒,皆是风情。连我同为女子,都看得心动不已,也难怪她小小年纪,就成了荣喜班的台柱。”
宋子循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不过是个戏子而已……当真有你说的这么好么?”
“当然了。”杜容芷捡起块点心咬了一口,“可不光我一个人想,沈大舅舅家的二表弟也看得入迷了呢!”
“哦?”宋子循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今天沈清涵来了?”
“嗯。”杜容芷点点头,随口道,“戏才开始就来了……就跟约好了似的。”
宋子循伸手帮她拭去嘴角的点心渣,淡笑道,“倒看不出沈老二还是爱戏之人。”
杜容芷嫣然一笑,“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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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厢翠竹苑里,沈清涵陪大小沈氏说了会儿话,就跟沈姝言去了她的院子。
待这两姐弟走远,沈氏才叫了沈家跟来的下人过来问话。
那下人就道,“老爷说先前合计那事儿是不成的了……要是等过了年府上大少爷的差事下来,就凭大少爷的能耐往后若得了陛下的器重,姑太太再想压制只怕越发难了……还请姑太太赶紧拿个主意。”
他见沈氏皱眉不语,又道,“老爷还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先坏了大少爷的名声,叫姑老爷彻底断了让大少爷袭爵的心思。一个被家族厌弃的嫡长子,任他再如何满腹经纶,只要冠上了德行有亏的罪名,莫说在世族中抬不起头,就是陛下那里也不可能再重用的……”
沈氏默了片刻,颔首道,“此事我知道了……会好好想一想的。”
那下人忙应了声,见沈氏还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便道,“老爷说府上大少爷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事到如今早就没有回头路了,还望姑太太早下决心——只要把大少爷拉下了马,往后这国公府不管传给谁,还不都在姑太太的掌控之中?切莫瞻前顾后,错失良机。”
沈氏心里不由冷笑。
宋晋泽统共三个儿子,除了长子宋子循,只剩下宋子熙和宋子澈。宋子澈身上固然有沈家一半血液,可宋子熙却更是沈家的亲姑爷,所以大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说不定在他心里,这国公府若是落在宋子熙手上,兴许比给他亲外甥还要强些……
如此,亲疏远近立时就比较出来了。
只是她筹谋了这么些年,可不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
国公府是她儿子的,也只能是她儿子的!
提起宋子澈,沈氏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本以为给他娶了性情与心性与杜氏有几分相似的赵家女,他就能慢慢定下心来,两人也确实过了一阵儿琴瑟和谐的日子,谁知自打赵氏小产,一切都变了……
一想到赵氏流掉的那个七个多月的男孩儿,沈氏现在还觉得心疼得喘不过气来——若那孩子平安生下来,就是他们大房唯一的嫡孙了!
沈氏用力揉了揉眉心,淡淡道,“知道了……你回去跟大哥说,此事我自有计较。”
那下人低声应了声是,这才跟着人出去。
沈氏靠在榻上又把自家兄长的话默默想了一遍,正觉心烦意乱之际,就见湘如快步从外头走进来,在她耳边低声道,“夫人,阮姨娘好像有喜了……”
沈氏眉心猛地一跳,忙坐起来,“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