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展晏洋洋得意道,“那可不?为了这事儿我表姨直夸我聪明能干,不费吹灰之力就叫我那傻表弟迷途知返。”他笑嘻嘻道,“不过你也不差嘛,居然请得动秦御史出马……”他一顿,又想起来,“不过那秦御史是老国公爷的门生,难道你不怕伯父替你那便宜舅舅说项?”
宋子循凉凉一笑,“秦御史素来有嫉恶如仇之名,就连我祖父在世时也常说他刚直有余,却少了些人情世故。如今莫说是我那便宜舅舅,就算我父亲自己犯了事求到他门上,只怕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那就再好不过了。”余展晏抚掌笑道,“……如今那刘家庄的案子旧案重提,沈大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至于你那便宜舅舅——自邢文州获罪,吏部尚书的位置一直空缺,本来由他升任倒也顺理成章,现今看来八成是要便宜旁人了。”
宋子循冷笑了笑,“无德无能之辈,便是坐上了那个位置也迟早都要下来。还不如赶紧给别人腾地方。”
余展晏点点头,不耐烦地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难得今天这么高兴,不如叫几个姑娘进来助助兴……咱们今天不醉不归,你看怎么样?”
宋子循端起酒杯,无所谓道,“你想叫便叫,只是我子时之前必须回去……再有日后嫂夫人若问起来,我肯定也是不会帮你圆谎的。”
“用不着你圆。”余展晏冷嗤一声,“你嫂子如今大着肚子,只要我不碰屋里那些个小星她就谢天谢地了,哪还管得着我出来做什么……”他说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古怪地打量了宋子循两眼,“倒是你……除了弟妹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这阵子都是怎么解决的?”
宋子循淡淡扫他一眼,抿了口茶没有言语。
余展晏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他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上。
“你……不是吧?”余展晏嘴角抽了抽,一脸的不敢置信。
宋子循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道,“什么是不是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余展晏却根本不听他说了什么,一脸同情道,“弟妹也未免太厉害了……”自己不能伺候还不叫别人伺候……这也就是宋子循脾气好,换成他早闹起来了!
他想了想,一脸慷慨道,“这么着吧,待会儿让那老鸨带几个好的来,你看中了哪个,哥哥我请客……回头保证不叫弟妹知道。”
宋子循淡笑了笑,“余兄的好意小弟心领了,不过真的不需要。”
“怎么会不需要?”余展晏不以为然,“食色性也……你跟我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他想了想,一脸贱兮兮地笑道,“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倒是还有个法子:我知道这儿有几个姑娘嘴上功夫也十分——”
宋子循捡起一颗花生掷过去,“喝你的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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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子循回到家,杜容芷早已经睡下了。
她的屋子里一如既往地亮着盏小灯,不用问也知道是为他留的。
守夜的几个婢女见他来了忙要俯身行礼,宋子循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自己则静静走到床边,撩开床幔坐在旁边看着妻子的睡颜。
她这阵子其实还是消瘦了些的。
应对家里的各种琐事,防着沈氏的明枪暗箭,还要紧张担心腹中的胎儿……一桩桩一件件,都花费了她太多心力。
以至于此时褪去了那些让她光彩照人的粉黛,巴掌大的小脸儿都显得有些暗淡。
如果他能早一点结束这一切,让她可以安心等待孩子出世就好了……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手轻轻覆在她小腹上,“容芷。”
梦里的人似乎睡得很沉,并没有丝毫回应。
他也不在意,轻柔的吻细细地勾画着她精致的眉目,最后落到那两片唇瓣上。
温柔辗转,欲罢不能……
怀里的小儿终于恢复了些知觉,嘟着嘴儿哼哼了声,朦朦胧胧地揉了揉眼睛,“子循……?”
宋子循低低应了一声,柔声笑道,“可是我吵醒你了?”嘴上虽这般说着,拥着她的手却舍不得松开,只把她整个人圈进自己怀里,枕在他胸膛上。
杜容芷像只小猫似的在他怀里蹭了蹭,只当是已经到第二天了,打着哈欠道,“我怎么觉着跟还没睡似的……等我再睡会儿再起来……”
宋子循哭笑不得,拍着她背温声哄道,“你睡迷瞪了……这会儿才刚亥正呢!”
杜容芷迷迷糊糊“哦”了一声,双手依恋地环住他的腰身,又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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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这一觉睡起来,外头天都亮了。
宋子循躺在她身侧,一只手还揽着她,见状不由笑道,“睡醒了?”
“嗯。”杜容芷脸上还带着几分初醒的怔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宋子循好笑道,“你忘了?咱俩当时还说话来着。”
杜容芷皱眉想了想,隐约记着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眉头才刚舒展,忽然又拧起来,一脸狐疑地凑过来,在他身上嗅了嗅,板着脸问,“什么味儿?”
宋子循一愣,忙抬起袖子闻了闻,堆笑道,“昨晚跟余世子喝了几杯……我的错,不该没洗就抱着你睡了。”
杜容芷冷冷勾了勾唇,“不对,不是这个。”她笑容一敛,凉凉道,“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得好。”
宋子循见她神色不似玩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真的只是出去喝了几杯……”他一顿,瞬间福至心灵,忙赔笑道,“当时的确点了两个伶人作陪,不过是陪余世子的……定是她们倒酒的时候不小心把脂粉味儿蹭我身上了……”又无奈道,“你这鼻子也太灵了,都过了一宿居然还闻得着……”说着一脸讨好地往她跟前凑。
杜容芷伸出根手指顶在他胸膛上,似笑非笑问,“当真是蹭上的?”
“真的。”宋子循正色道,“不信你去问余世子。”
杜容芷冷哼了声,“你们都是一伙儿的,问他也只会包庇你。”
宋子循哭笑不得,握了她手在掌心里,低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你再没有别人。”
杜容芷嗔瞪他一眼,“从前是从前……现在我不方便,谁知你会不会忽然不治自愈了……”
不知是不是孕中容易多思的缘故,她近来总是患得患失,又怕他厌弃了这样的自己……
宋子循一愣,旋即笑出来。
“那你待会儿随我去净房吧,”他笑着道,“我证明我的清白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