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杜容芷闲聊时跟宋子循说起白天的事儿,就忍不住叹道,“三弟妹当真是个好脾气的,叫三少爷欺负成那样,如今说和好就和好了……”
宋子循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不然怎么样?毕竟是夫妻,难道还能跟仇人一般?”
杜容芷叹了口气,“那倒也是……”因想起来,又奇道,“你说那个邵氏……”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宋子循捞过去,在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你这脑袋瓜儿里成天到晚光装着这些有的没的,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多想想你夫君我……”
杜容芷哭笑不得,伸手推他,“你有什么好想的……”
宋子循抓了她手作势要咬,“真是个没良心的女人……我可总是想着你的。”
杜容芷一边笑一边往回缩,“你想我什么?”
宋子循煞有介事道,“想着你在家好不好,孩子们乖不乖,想你……”又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杜容芷红着脸拍他一下,啐道,“就知道你嘴里没句正经话!”又闷闷不乐地想自己如今臃肿得很,比当初怀莞儿时胖了一圈不止,也不知宋子循哪里来的这么好的兴致……不由小声跟他发牢骚道,“你没发现我这阵子胖得都没边儿了,喝口水都长肉……眼瞅着就要顶弟妹们俩了……”
“谁说的?我瞧着你这般就很好。”宋子循美滋滋道,“一样是八抬大轿,别人只能讨一房媳妇儿,我却是把飞燕玉环都娶回家了……”
下一刻已经被杜容芷踹到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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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宋子烨夫妇重归于好,那厢那姓邵的女人听韩宗浩说也不知躲去了什么地方,再没在衣铺里露过面,据说是忽然患了重病,回老家养病去了……一切很快又恢复了往昔的风平浪静。
只是这平静后没过多久,二房却忽然传出了一声惊雷——因三少夫人贾氏近来经期迟迟未至,请了大夫过来一瞧,竟是有喜了!
宋老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儿,刚一得知消息就立马命人赏赐了一大堆补品,就连素来尖酸刻薄,求全责备的二夫人也跟变了个人般,天天对贾氏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一时间贾氏母凭子贵,倒是比杜容芷还受瞩目些。
宋子循就调侃杜容芷,“你上回不是还怀疑老三在外头掏空了身子,所以迟迟生不出孩子来么?现在又怎么说?”
杜容芷脸上一热。当初她是替贾氏不平,话里话外忍不住带出来几句,谁知这打脸来得竟这么快……不禁讪讪地反驳道,“我几时说过那样的话,你可不要冤枉我……”
宋子循好笑道,“你虽没明着说,但却是这么个意思……”
杜容芷撇了撇嘴,“又不止我一人这么想……”心说贾氏这回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待日后生下孩子,不管儿子还是女儿,这辈子也算有了盼头……心里替她高兴之余,又跟宋子循揶揄了番二夫人矫情的作态,也就罢了。
转眼到了九月中旬,天渐渐冷下来,杜容芷的身子也越发沉了。
因临近产期,且她前头的胎又都很不顺当,是以宋老夫人早早免了杜容芷的晨昏定省,叫她安心在自己院子里待产,枫清院上上下下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生怕她肚子里的孙少爷指不定哪天就忽然蹦出来,便连宋子循也回绝了所有应酬,每天几乎恨不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如此又过了七八日,就听人说二夫人要送了贾氏去乡下的田庄养胎。二房盼孙子盼了这么多年,如今好容易盼来了,不说把儿媳妇放在眼皮底下方便照料,却要把人送去偏远的庄子上,杜容芷怎么想怎么觉着奇怪。
不过毕竟是二房的私事,杜容芷虽有些纳罕担心,不过想想也就算了,只一心一意期待着肚子里的孩子出世。
“三嫂肯定是不愿意走的……”四少夫人赵潇一边咬着杜容芷递过来的枣子,一边声音含混道。
自打杜容芷开始安心在房里待产,赵潇就时不时过来陪她聊天下棋,打发时间。
说起来这赵氏也是个没城府的。当初被人挑唆得以为杜容芷跟宋子澈有私,简直视她如死敌一般,如今误会解除了,又觉得跟杜容芷很对撇子,兼之赵氏也是个爱吃的主儿,因见每回来杜容芷这儿都有各种变着花样的好吃的,是以隔三差五就跑来寻她说话。
赵潇把枣子吃完,继续道,“乡下的地方又小,屋子又阴冷,还没有亲人在身边……要我是三嫂,肯定说什么也不去……”又小声道,“三嫂就是太软弱了,才会叫二婶拿捏成那样……”
杜容芷嗔瞪她一眼,“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又沉吟道,“不过我也搞不懂,二婶好好的为何非要送了三弟妹去庄上养胎……在家里难道不好么?”
赵潇一愣,“大嫂还不知道?”
杜容芷也愣住,“我为何该知道?”她顿了下,狐疑道,“难不成这事儿还跟我有关?”
“额……”赵潇在她的注视下迟疑地开口道,“还不就是那个吴道婆……”心想这事儿宋子循既然没叫杜容芷知道,自己这般是不是太多嘴了……就有些犹豫。
“吴道婆?”杜容芷拧眉想了想,“就是那个拿了什么‘神水’给难产的妇人喝了,最后害得人家一尸两命的吴道婆?”
“可不就是她嘛……”赵潇点点头,小声道,“那神婆整天到处坑蒙拐骗,偏总有些人愿意上当……这不前阵子不知怎么又跟二婶结交上,还跟她说大嫂的属相跟三嫂的冲撞了,只怕一山难容二虎,大嫂会克着三嫂肚子里的孩子……”
杜容芷厌恶地皱紧眉头,“简直一派胡言!”
“可不是?”赵潇连忙道,“咱们都知道那神婆的话没一句真的,就是三嫂也根本不信这些,谁知二婶却上了心,回来就闹着要送三嫂出去休养……祖母她老人家不胜其烦,索性丢开手随她去了……只是苦了三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