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胡大人笑呵呵地拉住他,“陈大人来都来了,何必这么急着走……”
陈逸斐皱了皱眉,正想开口回绝,门外却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就听一人朗声笑道,“怎么本王才刚到,蕴之却要走了?”
说话间就见一相貌堂堂,器宇轩昂的华服男子从外面笑着走进来。
众人见状俱是一愣,待反应过来,连忙起席上前行礼道,“下官见过贤王……”
贤王虚抬了抬手,温声笑道,“诸位大人不必多礼。”
胡大人跟张员外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后者忙一脸殷勤地笑道,“原来是王爷光临寒舍,实在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贤王平易近人地摆了摆手,笑容谦和道,“本王也是无意中听胡大人提起,今日约了几位大人在此品鉴古扇,所以特地过来凑个热闹……没有打扰到你们的雅兴吧?”
众人忙堆笑道,“哪里哪里……王爷大驾光临,才是咱们的荣幸呢!”又赶紧请了他上坐。
“如此便好。”贤王扫了眼一旁的陈逸斐,语气随和地笑道,“蕴之近来可忙得很,就连本王几次相邀都请不到……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天就来个不醉不归,你可不许再推辞了。”
陈逸斐弯了弯唇角。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的目光凉凉扫过那位长袖善舞的胡大人,拱手笑道,“论理,贤王在此,下官本应陪饮几杯才是,奈何今日家中还有件很要紧的事,需等着下官回去处理……只能请王爷见谅了。”
眼见贤王的面色微沉了沉,胡大人忙笑着打圆场道,“就是天大的事,也要先吃饭不是?更何况王爷亲自挽留,陈大人——”
贤王抬了抬手,冷笑打断,“看来本王的面子,陈大人是不肯给的了……既然如此,不如就让那位晨姑娘出来舞上一曲,且看看值不值当叫咱们陈大人留下吧!”
陈逸斐拧了拧眉,正不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见前一刻还亮如白昼的大厅,忽然一下子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众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俱是吓了一跳,有人禁不住低呼一声,却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就见大厅四周亮起一盏盏小小的莲花灯,琴师们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入,不过须臾之间,只闻得琴鼓之声齐发,异域仙音随之响起。
陈逸斐身形一顿。
只见一身材曼妙的妙龄少女踩着节拍袅袅而来。
那女子一袭轻纱覆面,只露出双水盈盈,亮晶晶的明眸,那眸子里波光潋滟,宛若两颗流光溢彩的月光石,将人的魂魄一下子吸了进去。
她尽情地舞动着不盈一握的腰肢,如灵蛇一般,那轻盈透明的布料勾勒出少女玲珑有致的曲线,腰间的珠链和脚踝上的铃铛随着她灵活的舞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她的每一次旋转与扭动,都使得本就轻薄的裙衫飘散开来,丝带随之招展……那圆滑莹润的香肩,那纤细柔软的腰肢,那修长笔直的长腿,那精致小巧的脚踝……随着她的举手投足,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魅惑着在座男人们的眼睛。
众人不禁都看呆了,下意识伸长了脖子,只觉透过女子单薄的裙衫,仿佛已经触摸到了那诱人的,还未曾被人采摘过的诱人果实……
就听一人轻叹道,“自霓裳姑娘之后,我还不曾见过如此精彩的婆娑舞!”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面上无不露出一片神往之色。
唯陈逸斐薄唇轻抿了抿,一张俊脸在灯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看不出喜怒。
要提起这“婆娑舞”,还得从十余年前一桩旧案说起——
却说当年京中最有名的教坊百花居,曾因一起连环杀人案“名声大噪”。
被杀害者皆是百花居里最年轻貌美的姑娘,而她们所擅长的,正是这源自西域,又由江南名妓柳绵绵重新编排过的“婆娑舞”。
可若仅仅是跟凶杀案联系在一起,这“婆娑舞”自不会有今日这般旖旎的名声。实则在当年那几位善“婆娑舞”的花魁之中,曾有一人侥幸从凶手的手下逃脱,并将那变态的杀人狂魔绳之以法。
这位唯一的幸存者名唤霓裳,乃是当年百花居老板花大价钱从江南买回来的一名绝色舞姬。
据说这位霓裳姑娘很是清高,无论多少富豪商贾出金几许,她竟从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摘下过面纱,亦不曾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可饶是这般,依旧引得无数名门子弟趋之若鹜,一掷千金。
曾有幸目睹过她跳舞的人说,那是位异常美丽妖娆的女子,体态之轻盈风姿之卓绝,简直世间罕有。尤其是那双深邃清冷的眼睛——但凡那么朝你看上一眼,你便是登时为她死了都心甘情愿。
然而令人惋惜的是,自那杀人狂魔落网之后,这位霓裳姑娘竟也随之一并销声匿迹——有人说她因为受了极大的刺激,整个人吓得痴痴傻傻,老鸨无法,只得将她贱卖给了一个乡下的农户;也有人说她其实找了个好人家,那人不介意她出身风尘,替她赎了身,从此过上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可不管是哪一种,自此之后,这位风华绝代,颠倒众生的霓裳姑娘再也没有出现过,反倒是那些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们,只要每回提到这“婆娑舞”案,必定要将那一舞倾城的霓裳姑娘拿出来意yin一番,她更因此成为了很多男人们魂牵梦萦的一颗朱砂痣——求而不得,思而不及。
只见那女子随着乐声飞速旋转,身上的薄纱宛如鲜花怒放,就连那两团白花花嫩汪汪的白肉也仿佛呼之欲出……
陈逸斐定定看着,面上神色愈来愈冷……
待一曲终了,大厅里终于再次灯火通明,就听贤王在耳边慢条斯理问,“蕴之觉得这位晨姑娘的舞技如何啊?”
陈逸斐方回过神,这才惊觉与自己同来的几位大人并那个张员外竟不知何时已经走得一干二净。
他冷冷扫过那舞姬与妻子有几分相似的眼眸,平静地笑了笑,“下官对音律歌舞一窍不通……不过既然胡大人极尽推崇,想来该是极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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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看不懂的可参考上一本《家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