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杜容芷身上彻底干净,已经是七八日后的事了。
明天就是傅静柔进门的日子……
安嬷嬷她们本来还担心杜容芷心里会不好受,有心要多开导开导她,却不想杜容芷跟个没事人似的,白日里带着紫苏青荷在院子里采了花瓣回来做点心,晚上又命人在浴桶里泡满了鲜花……完全没受影响的样子。
看着水面上漂浮着的五颜六色的花瓣,杜容芷满意地点点头,“行了,这几日你们跟着我也没睡好……先下去歇着吧。”直接打发了屋里伺候的众人。
所以当宋子循从外头回来时,屋里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
他皱了皱眉头,正要喊人,却听见净房里隐隐有声音传出来。
“……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远远围墙,隐隐茅堂。飏青旗、流水桥旁,偶然乘兴、步过东冈……”
杜容芷的歌唱得实在算不得好,可胜在声音轻柔婉转,哪怕都分辨不出什么调子……还是让人想继续听下去。
她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
宋子循站在净房外,默默地想。
不知怎么,忽然就记起今晚跟永宁侯家的世子爷余展晏等人一起吃饭时,对方说的玩笑话……
余展晏那时已经喝大了,讲话都有些大舌头,拍着他的后背叹道,“谁说弟妹善嫉的……这才成亲几天,新房还没住热乎呢,人就张罗着给你纳妾……要我说,再是贤惠不过的了……行事也敞亮!就前,前几日你们往傅家送彩礼,那阵势那排场……好家伙,不知道的还当是你小子又要停妻再娶了呢!”
“大哥,你醉了……”余展鹏冲宋子循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想要拉他,却被他一把扫开,揽住宋子循的肩膀感慨道,“也不知你小子走的这是什么运,娇妻美妾,左拥右抱……就你,你嫂子,”他胡乱往身后一指,“我不过问她要个洗脚丫头,这还没怎么地呢,她就跟我不依不饶,成天在家里闹……比弟妹,实在差得远了!”余展晏用力摆摆手,“差远了!”
“更何况弟妹还是那样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儿……”他说着忽然咧嘴一笑,抚着下巴回味道,“那日在敬安侯府,我也远远儿——唉吆!”余展晏身侧忽然猛地一空,整个人歪到椅子上。
原先坐在他旁边的宋子循已经站起来,神色淡淡道,“你确实喝醉了。”
最后众人不欢而散。
……净房里的声音渐渐小了,变成轻轻的哼唱。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她唱歌。
宋子循揉了揉眉心。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他其实一直不喜欢善嫉的女人。
他想要的,是一个能稳定后宅,八面玲珑,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女人。
而杜容芷,很明显并不符合他的要求。
当初若不是……和她背后的杜家,他也不可能选择她。
可她为什么忽然就跟从前不一样了?
她以前不是很喜欢他的么?还喜欢得那么霸道……仅仅因为他跟表妹多说了几句话,她都会跟人吵起来,现在却能谈笑风生,游刃有余地为自己纳妾……
即便那晚她表露出了一些情绪,也确实取悦了他,可在此之后呢……她心里就真的毫无芥蒂,完全不觉得难受了?
他看不懂,也想不通……他更想不通的是,他明明已经对她上了心,她怎么却好像又对他无心了呢?
宋子循用力地摇了摇头,像是这样就会把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晃出来一般。
他大约真的醉了……等明天吧,明天就好了。
他迷迷糊糊想着,随手推开净房的门。
少女正拿着帕子往身上洒水,从他的方向,刚好可以看到如瀑的青丝,润湿的玉背……他走上前。
杜容芷听到脚步声,蹙了蹙眉,头也没回道,“不是说了不用人伺候了么?下去吧。”
身后的人却没有动。
她有些不太高兴,嘟着嘴转过身来——正迎上宋子循幽深的眸子。
杜容芷一愣,随即涨红了一张俏脸,双手忙护住胸口,期期艾艾道,“……您,您回来啦?”
他不是出去应酬了么?怎么这么早回来?
她还想着给自己偷个闲……
现在这样实在别扭得很……
虽然也不是没裸诚相见过,可这样的……还是让她浑身不自在。
宋子循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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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看到有读者留言,觉得女主作为重生党,活得太窝囊了。
这个怎么说捏……
从有些方面来看,她确实挺窝囊的。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首先女主所处的大环境就是这样(男尊女卑),其次还要受她自身见识能力所限……注定了她不能随心所欲地生活,也不可能按照自己的心愿,想报仇报仇,想改嫁改嫁,想撂挑子撂挑子。
再有,上辈子婚姻失败,归根究底夫妻双方都有责任,所以女主死的时候,与其说是恨男主,不如说是万念俱灰(当然也不是一点怨念都没有),对这个人完全死了心,所以重活一世,她最想做的,并不是跟男主拼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而是守住自己的心,保护好家人和孩子,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而已。
我也知道这样平缓的情节看起来不如爽文痛快,而且因为女主没有金手指,后头可能还会有更多让大家看着窝囊的时候,可我还是希望尽可能写一个我认为合理的故事,所以只能……谢谢大家的包容了。
最后说点不窝囊的,明天上客户端,加更,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