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顺着半开的窗户照进来,放眼望去,满园的郁郁葱葱,鸟语花香。
青荷园园等人见杜容芷这段日子为了傅氏的事心情欠佳,人总恹恹地提不起精神,遂在安嬷嬷的授意下把杜容芷喜欢几支风筝全找出来,一个劲儿撺掇着她到园子里放风筝玩。
杜容芷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哈欠,眸子里泛起星光点点,“不想去……大中午头,园子里怪热怪热的……哪比得上在屋里睡觉舒服?”说完两手抱着迎枕就要往软榻上倒。
安嬷嬷哭笑不得,上前拉起她,哄孩子似的劝道,“这才三月的天儿,哪里就热了……少夫人要是不愿意放风筝,就去园子里散散步,消消食儿,总好过这么一日一日闷在屋子里……人都要发霉了。”又转头吩咐园园道,“去给少夫人拿衣裳来。”
园园赶紧应下,“少夫人想穿哪件?”
安嬷嬷笑眯眯地看向杜容芷。
杜容芷叹了口气,随口道,“……就那件绣着桃花和彩蝶飘飞的裙子吧。”
园园欢欢喜喜地哎了一声,转身就去柜子里找了起来。
杜容芷无奈看了看安嬷嬷,“嬷嬷,我已经是大人了。”她能够面对生活的打击,也可以自己调节。事实上,除了最开始那几天糟心的日子,她已经很少去想那对狗男女了……
安嬷嬷露出个慈祥的笑容,点头道,“嬷嬷知道……少夫人赶紧起来穿衣裳了。”
“……”杜容芷一边腹诽一边认命地从软榻上下来,不高兴地嘟囔道,“还有我那个蝴蝶风筝,你们可别忘了拿。”
青荷抿嘴儿一笑,“拿着呢,少夫人请管放心吧!”
杜容芷冷哼一声,撑不住,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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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春色正是最明媚的时候。
春风拂过波光粼粼的湖面,仿佛连空气中都流动着香甜的气息。
“你看,我的风筝飞得比你高!”园园有心想逗杜容芷高兴,故意指着飞舞的五彩蝴蝶风筝,大声叫道。
青荷拉着手里的风筝线,不服气道,“分明是我的比你高!你看你那蝴蝶飞得歪歪扭扭,才不及我这燕子好!”
园园便转头不服气地问亭子里坐着的杜容芷,“少夫人,您看我跟青荷姐姐谁放得好?”
杜容芷仰起脸望着天空,白净小脸上略施粉黛,看起来又乖巧又稚嫩。
青荷默默注视着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家这么好的少夫人,爷为什么就不知道珍惜呢?现在看着她整天郁郁寡欢的样子,连她都跟着心疼……
却听杜容芷柔声笑道,“这么着倒是瞧不出什么,不如你们正经比一比,我给你们做评判,如何?”
“好呀好呀!”青荷还不待答话,园园已经抢着开口道,她本是要博杜容芷一笑,见状故意舔着脸凑过来,“既然要比试,那肯定得有彩头,若是赢了,少夫人可有什么好东西赏咱们?”
“真真你个鬼精灵!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好处!”杜容芷佯怒地瞪她一眼,笑道,“彩头便是我那对玉兰花耳坠。你们只管拿出真本事来,谁放得又高又好,那坠子就是谁的了。”
“得了!”园园夸张地欢呼一声,“少夫人您可看好啦!”话音未落已经连人带风筝窜了出去。
青荷也不甘示弱,聚精会神地牵动着手里的线。只见那燕子风筝越飞越高,与园园的彩蝶随风起舞,仿佛在云朵间嬉戏追逐一般……
园子里一时间裙舞飞扬,欢声笑语不断,就连杜容芷也不觉受了感染,望着天空中越飞越远的风筝,唇角轻轻勾起一抹浅笑……
“哎呀,缠住了!”远处忽然传来园园一声轻呼,“青荷姐姐,快把你的风筝扯开!”
“明明是你的缠住了我的……”
“才不是……”
杜容芷因在亭子里,离得远也听不分明,只见两人的风筝似是缠在了一起,遂叫过身边的小丫头笑道,“你去跟你园园和青荷姐姐说,便是今日分不出高低也都有赏赐,莫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小丫头连忙应了声是,朝前头两人所在的方向飞奔过去。
杜容芷无奈笑了笑,扶着石桌站起身。
她其实有些羡慕青荷跟园园:不高兴了还能跟亲近的人吵两句嘴发两句牢骚,她却好像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妾身见过少夫人。”杜容芷正默默想着,忽见傅静柔捧着小腹在琥珀地搀扶下朝自己走来。
她不由蹙了下眉,“姨娘来这里做什么?”
傅静柔怯怯上前,娇弱道,“太医让妾身时常出来晒晒太阳,说是对肚子里的孩子好……不想今日竟会碰到少夫人。”
杜容芷淡淡嗯了一声,“既然如此,你就好好逛吧。”说罢就要从亭子里出去。
傅静柔却忽然拦住她的去路,楚楚可怜问,“少夫人可是还在生妾身的气?”话音才落,竟“噗通”一声在杜容芷跟前跪下,“少夫人……妾身已经知错了,求少夫人原谅妾身吧。”
杜容芷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两步,一脸警惕道,“姨娘这是要做什么?有话起来再说!”
“妾身……妾身知道少夫人为妾身有孕的事一直都在生气……”傅静柔置若罔闻,匍匐着上前两步,一把拽住杜容芷的袖子,梨花带雨道,“如今连爷也顾忌着少夫人,好几天不曾往妾身屋里去……一切都是妾身自不量力,不该偷偷有了爷的骨肉……可孩子是无辜的,求少夫人看在妾身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就原谅妾身这一回吧。”说话间已是泪如雨下,好不可怜。
杜容芷一时只觉得要被这对狗男女气笑——男的就一个劲儿逼自己表态,女的却三番四次地给她下绊子装可怜,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少夫人……”远处园园等人也瞧见了亭子里发生的一切,纷纷朝这边跑过来。
“我记得大约去年我就曾告诉过你,你能进国公府的大门乃是凭自己的本事。如今你腹中的孩子也是一样——你既然千方百计怀上了,那还是把心思都用在他身上,莫再提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话。”杜容芷嘲讽一笑,“你我之间,本也没什么可原谅的。”
她说罢想抽回袖子,却不料被傅静柔死死攥住。
身后纷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傅静柔眼睛里倏地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少夫人真的不能原谅妾身么?!”她高声叫道,忽然狠狠箍住杜容芷手腕,尖细的指甲刺进她的皮肉里。
杜容芷疼地下意识抽回手,拽紧的手腕猛地松开——傅静柔向后一仰,竟顺着台阶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