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谈过一场恋爱,没有吃过一顿晚餐,没有看过一场电影。
甚至连联系方式都没有互相交换,就这样结婚了,她既不安,又心动。
“混帐东西,你人呢?”
婚礼当天,边旭站在角落里一遍又一遍拨打边宿的电话。
终于被接通后,对面传来慵懒的声音,像是没睡醒。
“堵着车呢,马上到。”
“你要是敢迟到了,我就找人封了你的酒吧。”
边宿闻言,挂断电话低咒一声,随后慢慢吞吞的从被窝里爬起来开始换衣服。
婚礼开始,江芷和边旭急的四处张望儿子的身影。
池怜垂眸,她知道他还没来。
但他承诺过的,他说过婚礼不会缺席的。
在神父说出有请新人的时候,边宿掐着点,站在了池怜的身边。
边旭微微松了口气,僵直的身体舒松了下来。
他微微打了个哈欠,一眼也未看池怜,女人轻轻挽上他的胳膊,和他一起往礼堂里走。
“你刚刚睡醒吗。”
她小声的问了一句,不是抱怨的语气,只是平淡的提了一嘴。
“怎么,我不是来了吗。”
池怜扯了扯嘴角,又陷入了沉默。
神父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她说愿意。
神父问边宿愿不愿娶她的时候,他说当然。
池怜的父亲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满。
段旭自然察觉到亲家的不满了,他瞪着边宿,握了握拳头,气急攻心。
要戴戒指,他第一次牵了她的手,垂眼将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
神父又朝着边宿说了一句话。
“你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边宿抬眼和池怜面对面,她看清了他的脸,男人面无表情。
不是幸福的模样,她抑制不住的红了眼尾。
边宿掀开白纱盖头,歪头碰了一下她的嘴唇,蜻蜓点水般的快速。
仪式结束。
池怜被边宿带去了休息室换礼裙,他只是窝在沙发里玩手机。
池怜换好衣服默默的坐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看我做什么?”
男人勾唇,又是轻佻的模样。
池怜低了低头,躲开他赤裸裸的目光。
“没什么,就是……第一次看你穿西装。”
“是吗,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轻嗤一声,扯了扯领带。
“你的东西搬到新房里去了吗。”
“嗯,搬了。”
男人点点头,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
“怜怜,出来敬酒了。”
木媛推开门,唤了女儿一句,池怜应了一句,边宿也懒懒散散的跟着起身。
他好像把心不甘情不愿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一样,走完了婚礼全程。
婚礼结束,池怜卸了妆换了睡衣坐在新房里。
她有些紧张的捏着睡裙的裙角,门被边宿打开。
他径直略过她,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一件卫衣换上。
他倒是毫不避讳,池怜尴尬的转过头,耳廓通红。
“我们轮流,一人睡一天沙发,今晚我先睡,明天换你。”
他手背碰了碰她的脸,试图让她回神,他的触碰让她惊了一下,随后是不解。
“结婚了……不……一起睡吗?”
池怜怔愣的仰头望着他,男人皱眉,兀的轻笑一声。
“池怜,别跟我装傻,我们两并不熟悉,我跟你结婚,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是因为爱情吧?”
池怜顿住,微微有些颤抖。
“我不碰你,是因为尊重你,这场名存实亡的婚姻,是你自己选择的吧?”
池怜麻木的点了点头,瞳孔里没有了聚焦,黯淡得没有了光芒。
“池怜,你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代价,知道吗。”
“我不爱你,也不需要爱情,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不了。”
“你看开一点,就当我是室友,别管束我,也别去跟他们告状,别生事,行吗?”
他蹲在她身边,盯着她的脸,说的每一句话都想死一把尖利的刀刃。
戳的她遍体鳞伤,戳的她千疮百孔。
女人强忍住了眼泪,扯了扯嘴角,扯出了一抹得体的浅笑。
“我知道了,对不起。”
边宿怔住,不懂她对不起的意思。
“很抱歉,嫁给你,让你为难了。”
笑容有些僵硬了,她说话的语气有些颤抖。
边宿没有察觉到,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来,拿了一条毯子去了客厅。
门关上后,池怜躲进了浴室。
她打开了淋浴头,哗啦啦的水声彻底淹没了她的哭声,其实不用水声遮挡,他也听不见。
她在浴室里待到了凌晨,腿有些麻木了,她才站起身迅速的冲洗了下收拾收拾残局出去。
再过四个小时,她就应当起来上班了,她向来自律,这次却又因为边宿打破了人生轨迹。
她怕睡过了,设了五个闹钟。
她其实也会赖床,她其实也会受伤。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她大脑嗡嗡作响。
好在眼睛消肿快,只是稍微出了些红血丝,她感觉才闭眼,就又睁开了双眼。
六点多钟,她知道边宿肯定没起床。
她不敢开火,怕声音吵到他,她记得高中那会儿,他就觉浅。
午睡的时候一点儿声响都能把他吵醒。
她从冰箱里拿了速食的饭团放进包里,然后又在桌子上写了一张便签,轻手轻脚的穿了鞋子出门。
她走后,边宿就睁开了眼睛。
第一次睡沙发,睡的腰酸背痛,他一米八七的大个儿,这么小的沙发完全舒展不开。
他起身拿起贴在桌子上的标签,是提醒他冰箱里有她买的食物可以吃。
他觉多,伸了个懒腰,跑进了卧室里,整个人倒在舒适的大床上。
他嗅了嗅,突然挣开眼睛,有些不自在的翻了个身。
碎发遮住眼睛,他竟然睡不着了。
床单上有独属于池怜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挥之不去。
“她好香啊。”
阒无一人的房间,男人喃喃自语,愣是躺在床上发呆发到了中午。
下午边宿去了酒吧,酒吧白天不营业,他便去对了帐单。
他结婚的消息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想必今晚是免不了一顿追问了。
池怜放在包里的饭团,一直放到了下午。
一早去就开了一场会,而后又马不停蹄的面诊了两个小孩儿。
相比成年人,孩子是最不好掌控的。
光是哄,她就哄了将近半个小时,等到孩子愿意张开嘴让她看看蛀牙的时候,已经过了饭点。
她用微波炉热了饭团,吃了两口便没了胃口。
她想趁着下午预约的病人还没来之前,先在休息室眯一会儿。
可一闭上眼睛,边宿昨晚的话就又全部涌上脑海。
他一句我们不熟,一句我不需要爱情。
把她的幻想砸的稀碎,她九年的时间不过是自己跟自己演了一场默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