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天就要和顺德中学打友谊赛了,白雪还没有公布初赛人员的入选名单,只说队里每个人都有机会,学校的广播台会陪同一起去做拍摄录制。张依依对此次的比赛还挺上心的,一放学就往体育馆跑。
今天刚好轮到小鲜值日,她就先让张依依帮忙请了半小时假。班级的值日一个月每人大概轮到两次,每次都是四个人,前几次小鲜轮到擦黑板和扫地,这一次她负责和另一名女同学打扫学校的包干区。种水仙需要定量的沙土,班级包干区附近刚好有一片正在修建的建筑用地,小鲜就找了个空花盆顺道去弄点沙土。
打扫干净后,小鲜就让一起值日的女同学先把工具带回去,手上拿着个花盆,铲了些沙子,装了满满一盆后,再把带过来的水仙球茎种了进去。
都种完后,小鲜开始试验铜品仙液的效果了。她事先已经准备了大约半可乐瓶的仙液,如果是普通的作物,一两滴稀释后已经足够了。不过考虑到水仙花球茎几乎是刀枪不入了,她不得不提高铜品仙液的使用预算。
“一滴,”小鲜微倾斜了瓶口,红铜色的液体滴落在球茎灰褐色的皮上。仙液瞬间就被吸收了。小鲜瞪眼看了半天,先前滴落仙液的位置多了块红色的痕迹,上面的干纹也湿润了些。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再试试,”小鲜放胆在多倒下了些仙液,手很不争气地颤抖着,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彻彻底底的没钱了,“甘蔗苗”接下来几天的伙食费还没有着落呢。
心里越紧张,就越容易出问题,瓶口一斜,过半的仙液都倒在了水仙球茎上。小鲜哀嚎一声,不过诡异的事就在这时候发生了,那棵水仙球茎如同久未吃饭的穷人似的,一口气把大半瓶的铜品仙液都吸干了。表面的皱纹也全都舒展开来,原本只有婴孩拳头大小的球茎,此时就如发面馒头一样,胀了起来。
随着球茎逐渐长大,灰褐色的表皮也褪开了颜色,原本难看的灰褐色变成了新生肌肤那样的白嫩色。沙土里发出了咯吱的筋络生长的声音,就像有无数只老鼠齐齐打洞般。
约莫五分钟过去了,球茎表面爆出了第一片叶子,紧接是第二片,就在小鲜以为它要一气抽叶长苞时,水仙的生长停止了。
“怎么不长了,难道是仙液不够了,”小鲜哭笑不得,再看看连一滴仙液都不剩的可乐罐,她现在可没铜去说服“甘蔗苗”再施舍点仙液。
“你鬼鬼祟祟地在那里做什么,”质问声从小鲜身后传来,圣心中学的学生会会长曾学柔站在了小鲜的身后,手里拿着本卫生包干区的打分表。
“没干啥,就是给班级的水仙花找点沙土,”小鲜推开了几步,好在水仙球茎长出来的新叶看着还算正常。
“地上的可乐瓶是怎么回事?你是初一(3)班的?你们班卫生包干区没打扫干净,扣1分,”曾学柔不由分说,直接扣分。
事后,小鲜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张依依。
“哎,有瓶子可以捡啊,她呀就是故意挑刺,”当天训练完后后,张依依听了小鲜的描述后,愤愤不平着。
“也算我倒霉,一个月两次的值日,五六十人的学生会,就偏偏碰到了她。好在我们都不是学生会的人,爱见不见的,”小鲜的心都还在那盆水仙上。
“谁说的,你今天来得晚,没听到白雪队长的话,那个曾学柔不仅是学生会会长,还是校广播站的主持人,后天的友谊赛,她一定会随队播报。我我们还是小心点,以免被她抓到了毛病,”张依依一脸的跃跃欲试,白雪公布的十二个人的出场名单中,她和小鲜都被列为替补队员。落选的七八个人对她们能够参加友谊赛还颇有微词,只是碍于倪沙河和白雪才没有发作。
“别瞎操心了,我们有没有机会上场都是一个问题,到时候有份负责送水递毛巾就不错了。”小鲜比张依依想得明白,出赛名单是教练和白雪一起商定的,可白雪要参加摸底考,不能带队出赛,那王可就是绝对主力。教练会因为战术和配合度的缘故,尽量派和王可搭配默契的几名老队员上场,而且替补队员里,她们的资历又是最浅的,这一次临场观摩的机会比上场比赛的可能性大的多。
“希望我们到时候有机会上场,”张依依喃喃自语着。
比赛早上九点半,友谊赛在顺德中学体育馆举行。由于不属于正式的比赛安排,校方没有派出专门的接送车辆,倪沙河事先就通知每个队员自行到顺德中学校门口集合。
在张依依拍胸脯保证后她去过顺德中学认识路后,小鲜和她八点钟才出了门,坐上了公交,下了车后,张依依劳神定定着,就像个地道的北京人那样。
九点整,两人如愿站在了顺德中学的校门口,没有发现学校篮球队的成员。
“都九点了,教练他们怎么还没过来,”张依依顾前盼着,确定没有一个人。
“等等,校门口挂着的校牌怎么是顺德高中,”小鲜指着那块铜光闪闪的校牌,不会张依依把顺德初中和顺德高中弄混了吧?
和门卫打听过后,证实小鲜的想法是对的,正牌的顺德初中距离这里还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两人急忙忙冲到了马路边,想拦下一辆出租车赶过去,好歹这也是她们俩初中篮球的第一次比赛,没出场和迟到可是两码子事。
屋漏偏逢连夜雨,以前在家老听丰兴说北京交通不好,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九点钟是上班高峰期,两人拦了十几辆车,都没有顺利搭上一辆。
就在两人绝望时,一辆红色的私家车停在了两人面前,车里坐着的,居然是曾学柔。
“你,”小鲜看看空着的车后座,再看看一身整齐打扮的曾学柔,还带着焦虑的眼神立马变了,“曾学姐,真巧,我们刚好顺路。”
曾学柔看着一脸笑容的小鲜,再看看她身后因为拦车满头大汗的张依依,一辆辆出租车从她车旁开过,没有人留意到驾驶座上的是个十五岁的学生。
“坐进来吧,”曾学柔的语气还算友好,示意她们坐进来。
“小鲜,真要坐她的车啊,”张依依还念着以前的恩怨,再说了曾学柔才多大,她开得车能坐?
“坐,坐谁得车不是坐,”小鲜毫不犹豫,率先钻进了副驾驶座。
见小鲜坐进了副驾驶座,曾学柔的神情微微一变。一辆车的副驾驶座可以说是最危险也是最亲密的座位。出车祸时,死伤最严重的往往就是副驾驶座的乘客。
那个好几次得罪自己的新生,居然毫不犹豫地坐进了车里,她还真放心自己的技术?
曾学柔因为家里有事,请了假。早上出门时,知道这个时间段的交通很差,就又开了车出门。哪知道一出来就遇到了在马路旁东窜西窜的新生二人组。
“又是红灯,完了,都已经九点十五了,我们一定迟了,我的第一次比赛,”张依依趴在了车窗上,可怜巴巴地看着那盏像是凝固住了的红灯。
曾学柔盯着路口的红灯,淡淡地说道:“把安全带寄好。”
小鲜怔了怔,顺着她的话把安全带寄好了。张依依还想说话,瞥见了反光镜里的那记警告的眼神后,连忙也扣上了安全带。
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曾学柔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原本双手握住的方向盘忽地松开了,只见她左手快速地拨动着转盘,右手握住了换挡手杆,车档在一档,二档,三档之间不停地变换着,私家车的车轮疯狂地摩擦着地面,还没等车上的另外两人反应过来,红色的私家车退出了等候的车群,迅速拐进了一条,两条,无数条巷道里。
北京的巷子,多而繁杂,很多巷子甚至叫不出名字来,有一些甚至是死胡同。距离比赛开始只有十几分钟了,曾学柔舍弃大路,反倒是往小巷子里钻,如此的举动,让张依依叫苦连天。
小鲜也在心里暗叫连连,倒不是叫苦,而是叫好。尽管是穿梭在巷道里,红色的车身丝毫没有受到巷道有限的空间的限制,每过一个转弯口,曾学柔都能准确地计算方向盘旋转的的角度。
她脚下不停地在油门和刹车间转换,坐在了驾驶座上的身体四平八稳的,完全是游刃有余。更让小鲜吃惊的是曾学柔此时的表情,她紧咬着牙关,眼里带着兴奋的光色,和那个刻板苛刻的学生会会长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哎,小心,前面是条死胡同,”张依依激动地抓住了前车椅,不知道多少条巷子后,前面只剩一堵墙了。
车身又是一个像是漂移一样的大转身,红色的车头一拐,原来那堵墙的右边,竟然还有一条小路。
小路的对面,顺德中学屹立在枫叶林中,张依依的玩上,时针刚刚好指向了九点二十五分。出租车都得二十多分钟的路,曾学柔只用了十分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