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脚踹开了大门,冲进了家里。
血腥味,陌生又熟悉。
那幅巨画被放大,缩小,大大小小地在墙复制了无数遍。
有的血迹还未冷却,从墙流到地板,留下一道道血痕。
家具东倒西歪,倒在地诉说着发生在这里的惨案。
房间里,死寂无比。
我滑出一直握在手里的裁纸刀,缓步向房间的更深处走去。
脚步声在客厅里回响,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我隐约听见,有另一阵脚步声,混杂在我的脚步中。
那脚步沉重且缓慢,我不禁去联想一些传说中不可言说的东西。
房间里每个角落,都是他们藏身的好地方。
但我看不到,因为客厅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静。
一阵喃喃低语,从主卧传来。
我飞快地靠近卧室门,门虚掩着,那阵低语从门缝中飘出,刺激着我绷紧的神经。
呼吸逐渐变得沉重。
心跳也不断加快。
我握紧了裁纸刀,一把推开房门。
我已经做好面对一些离奇事物的准备了。
但那里什么都没有。
房间里空无一人。
低语声也在我开门的瞬间停滞。
好像被什么扼住了咽喉。
一丝冰凉的触感从我的头顶传来。
我向看去,是不知名的红色液体。
与此同时,我也看到了蜷缩在衣柜顶的父亲。
他像看着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一样看着我。
那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不解,和敬畏。
我往前走了一步。
柜子迎面倒来。
我躲闪不及,左腿被狠狠砸中。
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我不禁喊出声。
腿部隐约可见的白骨和血迹令我一阵眩晕。
但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阵剧痛就再次从肩膀传来。
父亲右手拿着板斧,而左手的板斧,已经镶在了我的肩膀。
此刻在父亲左手的,是一个木制盒子。
那是母亲的骨灰盒。
怒气从心底迸发而出,牙齿咯咯作响,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但我无力抽身。
父亲缓缓向我走来。
他的手指沾着红色液体。
不用说我也知道那是什么。
他嘴里一直低声重复着:
“颜欢……颜欢……”
走到我面前,他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盯着我。
死亡的气息在房间里蔓延开来,我急促地想要抽出腿。
但父亲突然惨叫一声,板斧掉在了我旁边,他整个人抱着盒子急切地向后退去。
他在害怕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我顾不细想,拿起板斧直接向压住我腿的柜子劈去。
重新获得自由后,我单条腿站了起来,大口喘着气来抵消剧痛。
然后拔出了板斧,扔在了地。
“是你杀了我的颜欢。”
父亲突然冒出一句话。
我错愕地看向他。
“怪物!怪物!不要过来!”
他突然惨叫起来。
我看到了他口袋中露出一角的手机。
那是蒋月笙的手机。
“把它给我。”
我指向手机,对他说道。
但父亲以为我要的是骨灰盒,紧紧抱住盒子,冲着我吼道:
“怪物!别想吃掉我的颜欢!”
说罢便起身跑出了卧室。
我想去追,但腿部的疼痛令我寸步难行。
我只能先将木板拆下,用绳子固定住腿部,做了简单的包扎。
用绷带一圈一圈地缠紧了肩膀。
随后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出了主卧。
父亲已经不见踪影。
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在死死地盯着我。
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敢袭击我。
这却也是我所庆幸的一点。
“到底……去哪了呢。”
我对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
根据父亲的反应,笙儿并没有受到威胁,应该只是被吓到了。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掏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片刻,再次确认附近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拨通了电话。
“相随!不要回家!你家里有个疯子!”
笙儿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我已经在家里了,你现在在哪?”
“我跑了出来,用旧报亭旁边的公共电话给你打了过来,你没事吧?”
“受了点伤,不过没事,你千万别来我家。”
“不行,你受伤了,家里又有个疯子,我现在过来,咱们一起去报警。”
好像也许只能这样了。
因为我现在寸步难行。
“那你路小心。”
“嗯。”
她沉默了几秒,挂断了电话。
我长呼了口气,看着这狼藉的家。
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再次看到:
母亲仍在厨房忙碌着,父亲坐在沙发看着画报,我推开房门,他们都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可那样的日子,已经回不去了。
果然,失去了才知道珍重。
剧痛,好像要将我的脑袋撕开,我猛地向墙壁锤去。
“咚。”
一声闷响,和几声脆骨断裂的声音。
我一遍遍近乎发疯似地锤击着墙面,直到墙面也沾了血迹。
一滴血再次顺着墙壁流下,划出一道血痕。
“又是血!为什么又是血!”我嘶吼出来,无力地顺着墙壁瘫在了地。
意识逐渐模糊,不知是气力用尽还是失血过多。
那团大手再次将我围住。
从缝隙里,我看到了无边黑暗中蠕动的一团团黑色肉块。
不知为何,我觉得这些东西很亲切。
就好像,是我的孩子一样。
“莎布·尼古拉丝。”
我听见有声音喊着这个名字。
而我的身体也不由得移动了起来。
或者说,是蠕动。
在万物苍穹之透出的一丝光亮的照耀下,我看清楚了我自己的样貌。
一只黑色的山羊。
但那只是黑色肉块而已,怎么能叫山羊呢?
那画面令我的大脑一阵眩晕,无数生灵的哭喊在我耳边回响。
那是对母亲的呼唤。
我再也承受不住这直冲理智的画面,嘶吼起来。
那些黑色的生物随着我的喊叫起舞,狂欢,并充满敬意地向我跪拜着。
这是对万物之母的膜拜。
“相随!”
一阵女声将我拉回现实。
是笙儿。
“你没事吧?”
她显然是在我嘶吼时进来的,看起来被我吓得不轻。
“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我将来龙去脉告诉了她,当然,隐瞒了我刚才见到的场景。
“原来,那是你父亲么......”
她听完后,迟迟不说话。
但还是拉起我的手,静静的望着我。
“这里已经不能待了,我们先去报......”
我话音未落,一把匕首擦着我眼前飞过,狠狠的插在了墙壁。
我一把将笙儿护在身后,转头看去。
那个男人抡着两把板斧再次出现在了主卧门口。
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早该销毁掉那两把斧子的。
“把我的颜欢......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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