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第一牧场。”

“笙儿……”

眼前人，熟悉又陌生。

她坐在王座。

由一团黑雾组成的王座。

下方是无数身穿盔甲的士兵。

她盯着我。

眼神里是杀意和怜悯。

但我却不可思议地看出一点爱意。

是她。

好像又不是她。

淼推了我一把，我重心不稳，跪在了地。

“参见场主。”

他来到我右侧，也跪在了地，将我的头压了下去。

“场……主？”

我不解地望向她。

“起来吧。”

她冷冷说道。

完全无视了我。

接着，她脚下的黑雾慢慢变换形状。

卫兵们也齐齐转身，向反方向前进。

直到这时，我才看到了他们身后的建筑。

金字塔状的锥形建筑。

刻着宏伟的石像和华丽的浮雕。

但闪烁着令人头晕目眩，超乎常理的诡异紫光和死亡气息。

好像在这座建筑物附近的一切都打破了人类所认识的物理规则。

时空，在这里被扭曲。

这是阿撒托斯的宫殿。

万物之源，众神之首的宫殿。

仅仅是看着那宫殿，我的理智就急速崩溃。

“潘，我在。”

脑海中传来小莎的声音。

一阵温暖的气息迅速将我包裹，像一只大手一样，安抚着我。

万物之母。

这就是她的力量。

只是我从来都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走吧。”

淼对我说道。

已经骑虎难下了。

我只得跟着他进入那任何生物都无法踏足的领地。

进入那宏伟大门的一瞬间，眼前的时空就被扭曲，变成了宏伟的宫殿。

带着浓厚西方气息的宫殿。

我记得，笙儿之前就喜欢西方古典。

看来是平行世界的两个相似个体么……

我只能下此结论。

“驯化级，莎布·尼古拉丝，告诉我你的名字。”

王座的笙儿张口发问。

“我……不，属下……潘。”

她的眼神闪过一丝犹豫。

但我低着头，并没有察觉。

“潘，你已经成为森之黑山羊的代言者，依照牧条，现在要对你举行仪式。”

淼不知何时也已经站到了笙儿的旁边，对我说道。

“明白……”

听到我的答复后，蒋月笙便起身，淼用手轻轻捻住她的手，行了个绅士礼，便被黑雾笼罩，两人都消失不见。

硕大的宫殿里，此刻便剩下了我一个人。

周围的景象也消失不见，一片黑暗。

黑暗中，隐隐有人在低语。

我想仔细去分辨，但无济于事。

“潘。”

身后有东西在蠕动。

又来了。

这种我和她面对面的时刻。

我想逃离。

但在古神面前，我无能为力。

“潘。”

她轻轻呼唤着我的名字。

但我不愿转身。

我背对着她。

听着她那大口发出的喘息声，以及触手和身躯摩擦发出的蠕动声。

我不愿转身。

即使我知道，她不会伤害我。

“潘。”

三十万年前，旧神与旧日支配者发生了一场惨烈的战争。

外神、旧神、旧日支配者以及他们建立的文明尽数毁灭。

这也使拉莱耶沉入海底，克苏鲁被囚禁在了祂自己的都城里。

随后，恐龙灭绝。

然后又经过数十万年，人类文明出现。

我们是时跨了几千万年的两个存在。

我无法面对她。

“潘，你爱我么。”

我不是潘。

不是那个神话中黑山羊的化身——伟大之潘神。

我只是个人类高中生。

怎么有资格面对古神。

“潘，我很爱你。”

小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她还是穿着那身黑色的薄衣。

又一个瞬间，她变成了人形的白山羊。

她轻轻揽住我的脖颈，我才发现，我也变成了之前的样子。

一只人形的黑山羊。

绒毛在黑暗中摩擦着。

“潘。”

两具身体越来越近。

“我不是潘。”

她楞住了。

随后，惊恐地推开我，向后退去。

死死地盯着我。

眼中是困惑，是恐惧，是憎恨。

很抱歉，我不是你的潘。

真的，很抱歉。

她变回了人形，泪水从她面无表情的脸划过。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有了人的样子。

她不解，困惑看着自己手掌中的泪珠。

古神流泪了。

为一个人类落泪。

“咔嚓。”

方的黑暗像玻璃一样出现了裂纹。

我的内心也是。

还有，古神的内心。

我无端的想象。

古神有心么?

如果有心，那祂是否能懂得人类的七情六欲，懂得人类的丑恶，懂得人类的善良呢……

“砰!”

裂纹越来越大，最后破碎开来。

无数碎片像雪花一样落了下来。

落在我和她的身。

一阵剧痛袭来，眼前的时空再次扭曲，而我已经在空中飞着。

“砰。”

脊柱撞在坚硬的墙，四分五裂。

“你不愿成神。”

淼的声音冷冷传来。

我努力用渐渐模糊的眼神看清他。

“你拒绝了古神。”

我被卡住脖颈拎了起来。

窒息感在脑海中蔓延。

“我……从来都没想成为什么神……我只是一个十九岁的人类……”

我断断续续吐出这句话。

“人性已经没救了!所以我们不惜亵渎古神，窃取古神的力量!为了救赎人性!”

“呵……人类和古神……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毁灭的……”

“那就去死吧。”

“咔。”

我的脖颈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

“43号，起床……”

熟悉的话语。

但没有黑山羊的声音。

我不愿醒来。

不愿面对这残的世界。

“人死后，一定会天堂。”

母亲的身影和话语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地狱呢?”

我天真的问道。

母亲微微笑了。

“这里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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