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萤。

住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小村子里。

那个村子很小很小，但我很开心。

因为这里有爸爸妈妈陪着我。

妈妈告诉我，离村子很远很远的天，有一座很大很大的空岛。

那里，叫做牧场。

那里有很多很多向我一样大的小孩子，能和神明对话。

“妈妈，神明是什么？”

“萤，神明就是这个世界各式各样的集合体，他们强大又美丽，是至高无的存在。”

我听不懂。

但我还是去憧憬神明。

神明会笑么？

神明会哭么？

神明会饿肚子么？

神明会像我一样，也有着向往的事情么？

……

妈妈喜欢每天晚都去院子外的树下坐着，给我讲着许多许多有趣的故事。

那里是一片草地，又很多很多的萤火虫。

妈妈说，我的名字就是由萤火虫联想到的。

我看着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心里想着：

会不会也有像萤火虫一样的神明呢？

妈妈喜欢萤火虫。

我也喜欢。

……

爸爸又出远门工作了。

他总是这样，去远处做生意。

听爸爸说，他是去和镇的术士做交易。

做着和神明有关的事情。

我很憧憬。

神明，一定很漂亮吧。

……

爸爸最近的样子越来越奇怪了。

他总是在深夜点着灯笼，写着东西。

我偷偷翻过爸爸的笔记本，面写满了我看不懂的文字，画着奇奇怪怪的画符。

而且，爸爸和妈妈最近也不再讲神明的故事给我听了。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

那天晚，爸爸疯了。

他一边大吼着“亵渎神明无罪！”，一边乱摔着东西。

妈妈把我带到了那片草地，对我说：

“萤，乖乖在这里待着，妈妈很快就回来。”

“妈妈，是神明出了什么问题么？”

“萤，妈妈爱你。”

妈妈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就离开了。

我看着眼前成群的萤火虫，发着呆。

……

村子里着火了。

还有许多人在大喊。

他们听起来很痛苦。

绿色的火焰在我眼前烧着。

但我感觉那不是火焰，而是神明。

……

我匆匆忙忙赶到家里，却看到一群人堵在我家门口。

“人类必胜！古神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他们高声呼喊着。

“我们将凌驾于古神之！我们将拥有强大的力量！我们——人类！即是世界之王！”

他们哈哈大笑着。

“一切信仰古神的人类，都是异端！必须抹除！”

他们杀死了我的爸爸妈妈。

……

丑恶。

人类的丑恶。

我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受到。

那群人把我带了牧场。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这里的孩子，都是被他们的爸爸妈妈送了来，或者像我一样——在人类讨伐古神的途中被波及，成了孤儿。

我们被叫做“家畜”。

饲养员们告诉我们，古神是非常邪恶的存在，我们的人生都是被古神摧毁的。

可是，明明是人类杀了我的爸爸妈妈。

明明是人类要去主动窃取古神的力量。

为什么……要怪罪神明呢？

我不明白。

……

那天，我遇到了他。

他说自己叫淼。

还说我看起来这么小，就认我当妹妹好了。

他笑得很开心。

我也是。

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

我和淼都成为了神明的载体。

他说，他的神明叫克苏鲁，很厉害很厉害。

他问我的神明叫什么。

我不知道。

因为我看不到祂。

我对哥哥说，祂可能在害怕我。

哥哥嘲笑我说，神明是没有心的。

我不明白。

神明也是生物……为什么没有心呢。

……

我和哥哥被派往各地执行讨伐任务。

每次都是他冲在最前，所以他的名声传的很快。

不久，就被场主重用了。

而我……却连自己的神明都没有见到过。

真是废物。

……

哥哥杀了黑山羊。

他看起来很痛苦，一直对着少女消失的地方道歉。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道歉。

难道……他的神明伤心了么？

……

哥哥恋爱了。

和另一个叫茸的、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我也很喜欢茸。

因为她总是温柔地笑着。

但茸死了。

在去到另一个地方执行讨伐战时，她挡在了哥哥面前，被火焰活活吞噬。

我看着茸慢慢失去生命力，好像看见了我的爸爸妈妈一样。

又要带走我身边的人了么……

哥哥也被打倒了，那绿色的火焰一般的神明向我走来。

下一秒，灼热的火焰就向我冲来。

我闭眼睛，但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传来。

我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星空。

不，那不是星空，那是我的神明。

萤火虫一样的神。

妈妈，我见到了，见到了萤火虫一样的神。

祂在哭泣，妈妈。

神明和我们一样，也是有感情的。

“道罗斯。”

这个名字浮现在我的脑海。

然后，祂就吞噬了那片火焰。

战争结束了。

妈妈，战争结束了。

……

……

……

“一切都晚了，萤。”

飍看着萤，缓缓说道。

“潘。”

萤突然转过头来对我说道。

“带着阿尔瓦撒和我哥哥，走。”

“不要！至少让我留下来！我们一起面对！”

萤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告诉我哥哥，神明也是有心的。”

说着，道罗斯分出一小部分，将我整个包裹。

眼前的时空正在慢慢变化。

“道罗斯的力量传不了多远，快走。”

萤说道。

“不要……不要！萤！”

我嘶吼着，大叫着，但萤还是不为所动。

“kamayiodesteimente

samparamiadiskon……

kamayiodesteimente

samparamiadiskon……

kamayiodesteimente

samparamiadiskon……

kamayiodesteimente

samparamiadiskon……”

萤缓缓唱着，她身后的道罗斯也随着萤的歌声越来越亮。

一道明亮的窄光从天空中以平稳的速度从天而降。

这道光束由迥异于这个宇宙的怪异颜色缠绕交错而成。

它的下降速度很慢，仿佛这道光是活着的，或者说是管道中渗出的液体那样。

这应该是道罗斯原本的模样。

但此刻，祂却随着萤缓缓升高空，出现在了空鬼大军的正方。

“爸爸妈妈，萤来了。”

道罗斯瞬间将萤包裹，发出耀眼的、美丽的蓝光。

那蓝光如萤火虫一般聚集在一起，在夜空中闪烁着。

“轰！”

光落下去了。

空鬼群中央出现一道巨大的冲击波，随后又化为成千万萤火虫。

所过之处，皆为虚无。

歌声回荡在夜空中。

缓缓接近我们的灵魂的声音；

仿佛堤岸边萤火虫缓慢飞行；

小女孩沿路哼唱着的；

躺在床边透着窗外回想起的一切美好；

一颗流星就此划过；

和小女孩一样越走越远，余音消逝；

留下一个空荡着的世界，和那形单影只的萤火虫；

成为了黑暗中仅存的唯一光点。

萤终于变成了萤火虫，

闪耀在星空中。

微弱的光，此刻却格外刺眼。

……

“妈妈，我将变成萤火虫，永远闪耀在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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