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所谓大逆不道的话,王贲都是张口就来。
小黄蓉听了拍手叫好,黄药师也险些没忍住点头附和,他能把女儿教成小妖女,自是因为本身就是个东邪妖人。
平生最是鄙弃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一套封建礼教,理所当然的觉得王贲所言甚合心意。
可他死要面子,怎肯轻易低头?
当即就不屑嗤笑:“嘴上说得好听,最后不还是贪恋那张皇位?你敢说自己不是为了称王称帝?”
王贲正要反驳,却被小黄蓉眼神暗示。
黄蓉一边给他打眼色,一边扮作大为感动的模样,手指摆弄着鬓发,美滋滋的说道:“笨哥哥曾经说过,为了蓉儿,他甚至连万里江山都可以弃之不顾呢!”
“爱美人,不爱江山?”黄药师心想,这狂徒若真能如此,自己为了女儿的幸福,倒也不是不能低头。
他便凝神盯着王贲的表情,“古往今来,那张椅子引得多少英雄好汉奋不顾身,前仆后继,便是当年西楚霸王,不也是为了那张椅子而不肯过江东吗?
我却不信还有人明明能坐上去,却弃之如敝履!你若真能做到,我认你一声岳父又何妨?”
黄蓉立马就说道:“爹爹,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又是武林前辈高人,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呀!”
“哼,听你话意,好像这人真能弃皇位而不顾似的,他眼下没有一兵一卒,只逞武夫之勇,也想打下江山?”
黄蓉笑嘻嘻的说:“爹爹久居桃花岛,这次出来不过短短时日就已经听闻了笨哥哥的事迹,可见笨哥哥如今名声多广,他只要振臂一呼,天下万千好汉定会前来投靠!”
她这话倒也不假,前些时候王贲在惩奸除恶时,就有一只义军不远千里找来投奔。
若非王贲这些天都深居皇宫之内,底下人寻他不到,恐怕早就蜂拥而至,扯旗造反了。
黄药师盯着王贲,等他的回答,并注意他的神态,好分辨是否撒谎造假。
王贲眼神依旧坦然,直言道:“我想给天下万千汉人找个出路,但这皇帝我是不会去做的。”
“好!这话我记住了!且看你是否能乘风直上,若真有那天,你肯弃了皇位,便来桃花岛提亲吧。”
黄药师双手背负在身后,黑发飘荡,若是不去看他脸上的黑眼圈,倒也有股名士风流的气质。
小黄蓉见父亲与笨哥哥终于谈妥,心里喜悦万分。
虽然中间有些曲折,可好事多磨嘛。
然而很快她就又得面临另一个问题了,黄药师虽然与王贲定了亲事,可心里依旧是有个疙瘩。
别听这狂徒口口声声的岳父叫着,但就在片刻之前,他却是毫不留情的追着岳父重拳出击,把岳父的脸面都给扒光了。
所以黄药师要提出带黄蓉回桃花岛,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王贲也没有理由拒绝,亲爹要带亲闺女回家,这是好事呀!
想当年他日思夜盼,都没等到自己的父母,看别的孩子缠着父母爹妈叫个不停,那时候别提多羡慕了。
可小黄蓉却不愿意回去,她是想家,但在桃花岛都待十几年了,桃花再美艳,也没有外面的锦绣河山吸引人。
更别提她才刚刚表明心意,恨不得就此与笨哥哥长相厮守永不分离,自然是不愿分开。
小黄蓉也不想与父亲分别,就开动了小脑瓜,想到了个点子。
她提议拷问梅超风!
王贲自然同意,黄药师也要看看自己闺女离家出走,都跟着这小霸王学了些什么东西,便一言不发默许了。
黄蓉让郭靖押来梅超风,问她曾经杀的人中,是好人居多,还是坏人居多呀?
在黄药师以及小霸王的的眼神逼视下,梅超风不敢再嘴硬,老实交代,她是真记不清杀了多少人,更不知晓死在手里的人是善是恶。
自从与丈夫陈玄风闯荡江湖,为了修炼九阴真经里的功夫,夫妇俩时常去抓来毫无缚鸡之力的无辜人,用手指戳穿受害者的脑袋头骨练功。
也是因为多年修炼这等邪功,两人心性都受到了很大影响,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品尝到了恶果的滋味后,便在施暴的路上一路狂奔。
尤其是陈玄风,他为了琢磨九阴真经的功夫,更是陷入了魔怔,不断抓来无辜者做实验,手段极为残酷,非得把人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可。
杀人是为了练功,也是为了满足心底的恶念,哪里会去管被杀之人是好是坏?
黄蓉听她讲述,柳眉越皱越深:“九阴真经是当年黄裳参悟道家典藏,融合世间武功编著而成的天下武学总纲,怎么在你们这对夫妇手中,却成了一门邪功?”
以此为借口,顺理成章的叫她把九阴真经交出来。
恩师当面,梅超风自然不敢违背,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外面则包裹着一张死皮,
言称她贼丈夫怕人夺取真经,便将真经内容都刻写在胸膛肌肤之上,临死时托付给她。
黄蓉颇为嫌弃的接过了这张人皮,细细看了一番,噗嗤笑出了声:“你可真是个笨蛋,明明是九阴神爪,却练成了劳什子九阴白骨爪,莫不是瞧上面写着‘摧敌首脑’便以为要取人头骨练功?可真是太好笑啦!”
“这……难道我和贼汉子这些年都练错了?”梅超风不断摇头,黑发纷飞,“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小师妹,你错啦!我们只得了真经下卷,没有上卷,所以才会练成这样!”
小黄蓉捂嘴笑道:“我是没见过九阴真经的上卷,可我读过书呀,‘摧敌首脑’又不是什么难解的生僻字!”
黄药师都有些绷不住脸,呵斥道:“蠢笨至极!‘摧敌首脑’指的是打击弱点,你们怎么会想到去戳人头骨的?”
梅超风凄然道:“贼汉子总是先我一步修炼功夫,而后再传授于我,多年苦修,原来自一开始就错啦!”
“你倒是被你死去的丈夫给害得不轻。”小黄蓉收敛笑意,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