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过了一个晚上,本来还在网上积极造势的人,突然间就没了声响。
他们的账号也在一夜间全部注销了。
景焱的人很快便要查到根源,路径一下子都被切断了。卫明达让未来集团技术部的人想办法,同样在半途失去了方向。
一切都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如果此次事件的导火索,跟暗地操控大众情绪的这帮人有关,那么那个夺舍之人,很有可能不是单打独斗,而是有属于自己的势力,来头不小。
对方的目的也就确实如景焱所说的,不单是针对吕志广,还有其它。
不过此时的吕志广,显然已顾不上太多。
卫明达帮他开了个通道,让他可以接触送去医院的老人,还可以见到被控制起来的工作人员。
于是接下来每一天,吕志广都会跑去医院里看望老人家,发自内心地希望他们早日康复出院。他也会每天跑去看那些工作人员,不厌其烦地沟通和开导,只求他们别一时想不开走上绝路。
与他形成对比的是,阿癸一点需要操心的事都没有。
景焱真的是把这事完全包揽了下来,只一个周六,就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周天一早便飞离了中州。
阿癸本来是要感谢他的,而且还有一些问题想当面问他,结果没来得及。
不过经过了这次短暂的接触后,景焱给她发消息的次数明显增加了。
他从来不聊严肃的话题,内容多与生活有关,从吃喝玩乐到琴棋书画,让人很放松。
阿癸对这个时代的了解毕竟不够多,林凌的记忆再丰富,也受到年龄和学生身份的限制。所以每次景焱跟她说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时,都让她觉得新奇又有趣,也越来越习惯与他这般交流。
如此过了近半个月,她已开始时不时地,跟景焱分享生活中的事。吕志广也在老人们康复出院后,在工作人员成功走出了心理困境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目前看来,暂时还不会有报应落在他身上。
又是寻常的一日。
因为之前已经定好今晚见客户,所以田甜到点就来学校接阿癸。吕志广也跟着一起过来,想把最近新找到的一些符交给阿癸。
两人在校门外等了一刻钟,一直不见阿癸出来,打了两个电话也没人接。
“现在不是下午放学的时间吗?怎么出来的学生这么少?”
见田甜摇头,吕志广拦住一个刚走出学校的学生,“同学,请问今天学校里是有什么事吗?为什么没人出来啊?”
“有一个女生要跳楼,大家都跑去围观了。”
话刚说完,就见民警和消防人员赶到学校门口。
学生要跳楼可不是小事。
吕志广见大门开了,想要跟着一起进去,被保安拦下。他索性又回到车里,跟田甜一起继续等。
“你老板不会是在劝解吧?”他想象不出高人热心肠的模样。
“不一定是劝解。”田甜现在对老板是愈发熟悉,“可能是告诉想跳楼的人,死后会怎样,让她自己再做一次选择。”
田甜说对了,阿癸确实是在告知对方死后会怎样。
消防人员和民警赶到天台时,就见要跳楼的女生一脚跨在栏杆外,距她大概三米远的地方,有个女生正在说话。在那个正说着话的女生身后,站了十多个学校的领导和老师。
来人打算上前,被一个老师悄悄拦下了。
“那孩子才刚跨回一只脚,要不要再观察一下?”
要跳楼的女生名叫苗沛,是高二年级的学生,平时成绩优异,人也乖巧懂事。最近因为成绩下滑明显,谈过心后状态仍然很差,老师对她比较担心,于是就请家长抽空来趟学校,想了解一下苗沛家里面的情况。
来的是苗沛的母亲,头一次被请到学校。一听老师说成绩下滑了,直接把苗沛拽到走廊里,当着所有老师学生的面,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句句伤人,字字扎心。
别说苗沛了,其他人听了心里面都不是滋味。
老师没想到这位母亲会如此的激进,赶紧把她拉回办公室,让其他同学带苗沛先回教室里等着。
期间苗沛一直都低着头,既不说话,也没有哭。回到教室里没多久,便说要去下卫生间,拒绝了要陪她一起去的同学。
过了一会儿,就听外面学生在喊有人要跳楼。
不敢让她母亲出面,学校领导和老师们轮番上阵,开导劝解苗沛不要轻生,但都没办法说动她。
她就那么站在天台的栏杆外,只要撒手纵身一跳,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直到阿癸上来之后,情况才发生了转机。
“你以为死了就能躲过吗?”
在消防人员和民警听来,这个正在开导劝解的学生,语气未免太平淡了。
“你阳寿未尽,死了也不会解脱的,只会每天在这重复跳楼的过程,一直到你真正该死的那一天。”
而且这个学生开导劝解的方法,也有一点与众不同。
“你的母亲见你死了会很难过,但哭完后还会继续骂你。她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不会承认是她逼死了你,只会认为一切都是你的问题。”
这话说得好像有点……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之别,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先把人劝回来最重要。
“跳了没有多少好处,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自己选择。”
不是劝人吗?怎么又变成自己选择了?
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消防人员探头看了一眼,见救生气垫已准备就绪,感觉还是不太安心。
他和一同来到天台的民警对视一眼后,正准备上前,就见苗沛把另一只脚跨了回来,但仍是站在台子上。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她问阿癸。
阿癸点头,“我不骗人。”
“那我接下来又该怎么办?”苗沛显得有些迷茫,“我不想再在那个家里待下去了。”
都说这个世界很大很大,可她的世界却很小很小,小到她根本看不见出路。
阿癸正想告诉她该怎么办,还没有开口,就听到楼下有一个女人扯着嗓子喊:“你跳啊!有胆子你跳啊!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是苗沛的母亲。
似乎没有必要去想该怎么办了。
苗沛听到母亲的话,笑着对阿癸说了声谢谢,接着身体往后一仰,消失在天台。
楼下传来学生们的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