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许谒(1 / 1)蜉蝣九万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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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晨曦时分天气仍有些严寒,但天色未明时秦听寒便已醒来,重活一世她并非如面上那般云淡风轻,她所想所念不过是能回到曾经。

不过回去了又能如何?秦听寒嗤笑,她倚在窗边静静瞧着致远殿外的天,四四方方,红墙绿瓦,竟是恍如昨日。

“帝姬,春日微寒,小心着凉。”从溪将披肩搭在秦听寒身上,小宫女和姜宁一样正是十五的好年华,看着温和又舒服。

秦听寒淡淡点头,她面容褪去憔悴竟泛起了些许红润,整个人看着也不像前些日子那般易碎消沉,从溪猜想帝姬想必是想明白了自己与探花郎绝无可能,所以是释怀了吧。

大抵是从溪的神色太过明显,秦听寒随意一瞟便看见对方压不住的嘴角,秦听寒拢住披肩开口:“有什么喜事?”

“回帝姬话,看到帝姬好起来,奴婢打心眼里高兴。”从溪弯眸轻笑。

秦听寒一愣,从溪的表情实在太真诚了,真诚到让她有些不敢相信,曾经在秦国管理宫闱,她步步惊心,一路走到最后,除了秦听瑜,竟没有哪一个是愿意真心对她好的,那时的秦国,恭维惧怕她的人比比皆是,仔细想想,愿意真心待她的人却屈指可数。

“帝姬?”从溪轻声唤道,她小心打量着杜听寒的神色,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惹怒了帝姬。

秦听寒从曾经的回忆里回神,她淡淡摆手看向窗外,第一抹阳光投进院里,带着一些温度沁透整个冰冷的致远殿。

“帝姬,等会儿许太医便来切脉了,我替您梳洗吧。”从溪开口。

“罢了,梳妆吧。”秦听寒站起步入内殿,她步履懒散,一举一动均是难言的贵气。

从溪有些微愣,大病一场,帝姬咋还转性了?

许谒轻叹一口气站在殿门外,随行的小厮抱着药箱规规矩矩跟着他站在一起,周围是巡查的侍卫,婢女有条不紊地出出进进,安静却又有序。

“许太医。”从海淡笑着对许谒施礼,许谒这段时间都来致远殿替那帝姬看病,久而久之对帝姬身边的婢女也熟悉起来,许谒微微颔首,他面容清秀,虽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但是话语间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整个大姜国,排除平柏候府的小侯爷以外,最难相处的便是这位许太医了。

“帝姬可好些了?”许谒问道,昨夜便听宫人来报,说致远帝姬已经醒来,故今日他特意来早了一些,为的就是好好看看对方是否恢复了。

“帝姬已在殿内等候,许太医,请。”从海笑道,绿衣长衫衬得女孩精气神十足,许谒有些疑惑,他很少见到致远殿的宫人这般开朗。纵然再怎么疑惑,许谒也没有表露一二,他点点头便抬步进了致远殿。

今日的致远殿不再是平日那般乌沉沉的压抑,殿内开了窗,明亮畅透,隐隐约约还能看见探入殿内的一二枝节,许谒往前走几步便瞧见上堂坐着一个女孩,女孩身着白衣,身上还披着披风,整张脸被披风的软毛包裹着,看起来小巧可爱。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许谒还是察觉了姜宁与平日里的不同寻常,平日里见到她便冷嘲热讽的小帝姬今日竟破天荒地没有嘲讽挖苦他,反而,在他行礼时对方还淡淡道了一声“平身”。

许谒微微蹙眉,对方这般反常让他有些疑惑,但他压下疑惑上前为对方把脉。

走近后许谒才看清女孩子的样子,平日里总是浓妆艳抹的姜宁今日却不施粉黛,她本就是顶尖的样貌,但平日里总是用脂粉涂抹,再怎么好看,却染上了一丝俗气。

“许太医这是在看什么?”有些沙哑的嗓音将许谒的思绪扯回来了,他摇摇头回道:“臣只是觉得帝姬气色比平日里好了许多。”

“是么?本宫倒是不觉得。”秦听寒一席话说得模糊,她将手搭在软垫上,目光却落在许谒脸上。

在秦国时,她也听说过许谒的。

在前些年的时候,姜国曾爆发了一场时疾,那时病情来势汹汹,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贫民千户,纷纷难以自保。

那时便是许谒奉师命出山,然后与太医院联手化解这场灾难,秦听寒当时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还在感叹,若是那时自己的父王能遇上许谒,那是不是,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知道真相后秦听寒便不再这样想,以秦贤的手段,无论如何防备,事情都无法改变。

“帝姬脉象平稳,想来是好了许多。”许谒收回手,面前的女孩没有回话,想来是在发呆。

“帝姬。”从海低声唤道。

“嗯?”秦听寒猛然抬首,她的目光太过清澈,就那么一瞬间,许谒便抓到对方眼里的无措,许谒敛神,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这位嚣张跋扈的帝姬这般无奈悲伤,难不成真是那位探花郎?

“帝姬可是哪里不舒服?”许谒问道。

“本宫无事。”秦听寒摇摇头,她总是想起作为娴若长帝姬的过去,很多时候,她都无法相信自己此时已经变成了姜宁。

“许太医,你可知秦国长帝姬,秦听寒。”思索再三,秦听寒以一种好奇的口吻向许谒问起曾经的自己。

她知道不会有人怀疑她是秦听寒,所以,她可以装作无意从别人口中得到一些消息。

许谒愣住,他显然是没料到姜宁会问这个问题,他想了想那位帝姬的传闻,最后才缓缓开口:“略知一二。”

“不妨说说?”秦听寒淡笑。

“帝姬为何想知道?”

“只是觉得同为一国长帝姬,总想有些对比罢了。”秦听寒回答得滴水不漏。

许谒颔首,原来是小姑娘的攀比心,他端坐一旁,然后一边回忆一边道:“娴若长帝姬,是个了不得的人。”

闻言,秦听寒的唇角有些僵硬,她偏头看去:“如何了不得?”

“秦国武帝当年战死沙场,而仁德皇后也一条白绫随之而去,当时那么多的豺狼虎豹围着娴若长帝姬和文帝,她却还是将文帝送上了帝位,还整顿了宫闱,仔细想来,确实了不得。”许谒回道,他曾经奉命游历四海,在秦国时,也曾听别人说起这个帝姬,毁誉参半,但在这些言谈中,他却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的无奈和倔强。

秦听寒何曾听过别人这般评价自己,那些辱骂和猜疑伴随着她长大,当人说她狠毒的时候,可有人想过,她也不过是二八年华?若那时……也有人这般,说她做得很好,该有多好。

不……有人说过的,在记忆的深处,中秋佳节,桂香十里,有人曾坐在树上,懒散对她笑道:“做得还不错。”

“还有呢?”秦听寒吸了一口气,她勾唇淡笑着,只是再怎么笑,她的眼睛,却像是覆着一层霜,怎么看也看不到底。

“后来?只是听闻前些日子这位帝姬谋反,毒杀了文帝,然后被斩杀了。”许谒回道。

秦听寒闻言手蓦然握紧,幸而披风遮住,不然只要许谒垂眸一看,便可见她的手指因太过用力而捏得发白。

“那真是……太可惜了。”秦听寒似笑非笑,她起身施礼:“多谢许太医了。”

许谒虽有一百个不解,但还是起身回礼。

“从溪,送许太医出去吧。”秦听寒的语气有些低沉,但面上却看不出什么,许谒见人下了逐客令便也不在多说,让小厮抱着药箱便离开了。

许谒走后秦听寒便独自坐在窗边,她没有任何喜怒的模样,看着就像一座冰雕,她阖眸,鸦睫在阳光下投下一片阴影,许谒的话似乎还在耳畔回响,许久之后,秦听寒低低一笑,她猛然睁开眼,她看着站在外面的从溪道:“帮我上妆,我要去见父皇。”

从溪愣了愣,自家帝姬和陛下关系势如水火,怎么突然就……

但还未等从溪反应过来,殿外便响起一个略有些尖锐的女声。

“哎呀,听说姐姐醒了,我特意从长乐宫赶来,还望姐姐恕我无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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