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听得一怔。
黎陆笑着补充道:“我们很熟,熟到不分彼此,他的学术很大一部分也有我的功劳。”
老和尚这才明白过来:
“莫非施主您认识黎老先生?”
“认识极了熟得很”黎陆说。
“真的!?”老和尚惊喜:“阿弥陀佛,踏破铁鞋无觅处,这一定佛祖在保佑。”
几个徒弟也面露喜色,尤其是许杰,这会儿脸上抑制不住的不住的兴奋:
“师父!您之前不是说过,如果能找到这位黎老先生,就离找到佛国之路不远了吗?”
“正是。”老和尚认真地点了点头:
“想当年,在那次讲座里,黎先生曾经提出过一个理想化的愿景,也许在很多人看来,那愿景太过遥远,甚至说荒唐。但在我看来,那愿景若能实现,这世间便再无苦难,乃真佛国。”
“你真这么想?”黎陆微笑。
他当然记得当初他在那场讲座中曾经描述过的愿景。
那愿景,与他和黄巍曾经聊起的“理想国”基本是同一个意思。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开始心数论的研究,只是脑海中一个粗略的构想,在当时的学术界,也不过是一种渺远的猜想式构思,没有什么人在意。
难以想象,居然会让一个出家为僧的人一直记在心里。
“当然!”老和尚肯定地道:“他当初引经据典,把这个愿景同大乘佛法相比拟,曾引愍念安乐无量众生,利益天人,度脱一切,是为大乘,字字在理。只可惜,当初的他”
“当初的他只有思路,却没有实践的办法,因此那时的愿景只能是愿景,但是如今路西法游戏现世,所以你认为,他当初提出的愿景已经有了实现的可能,这也是你带着徒弟们离开枯桥山,外出寻佛的一个目标,对吗?”黎陆沉声问。
老和尚一惊:“你你怎么会知道?”
许杰这时凑了过去,在老和尚耳边把碰到黎陆时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老和尚越听越心惊,因为这些往事,他没和任何人说过。
除了他同行的几个徒弟,没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这位施主你”
“我刚才说了,他的研究我全程参与其中,因为”黎陆想了想道:“我是黎老先生的学生,唯一的亲传学生,他的毕生所学,都已经传给了我,仅此而已。”
“您是黎老先生的亲传学生!?”老和尚瞪大了双眼。
“见人识心”他猛然想到了什么,忙问:“这么说来黎老先生当初的设想,已经实现了关键一步了,对么?”
黎陆淡淡一笑:“没错。”
老和尚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那位先生,一定能够做到的,那么敢问,黎老先生现在何处?”
“他呀那个”黎陆想了想说:“走了。”
“啊!?”老和尚大惊,一时面露哀色,兀自呢喃起来:
“舍利弗。极乐国土,七重栏楯,七重罗,七重行树,皆是四宝周匝围绕,是故彼国名为极乐”
“不不不等会你这念啥呢?”黎陆忙揪住他的袖子问。
“佛说阿弥陀经啊。”老和尚说。
“佛说阿弥陀经”黎陆反应了一下:“那不是超度亡魂的吗!?”
“对喽。”老和尚说完又开始继续:“又舍利弗,极乐国土,有七宝池,功德水,充满其中”
“等等等等等”黎陆连忙拉住他:“我谢谢你昂,这就不用了!黎老先生他活的好好的呢!”
“那你说走了是指?”
“出国玩去了行不行?”黎陆汗道。
“哦哦,原来如此,阿弥陀佛。”老和尚连忙双手合十。
“你们也不用找他了。”黎陆淡淡地道:“你们找不到他的,他已经老了,老到没有能力去做任何事了,他没有练过武功,没有你们这么好的身子骨,你们千辛万苦找到他,也没有用。”
“这”老和尚沉沉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失落。
几个徒弟也面面相觑,难掩失落的神色。
“但你们也别沮丧。”黎陆微微笑道:
“我说了,我是他的亲传学生,自然是继承了他的衣钵,老师已经把他的理想全部交在了我手里,你们所期待的,也是我正在努力达成的。”
几个僧人互相看了看,脸上挂着一丝犹豫。
“怎么,不信?”黎陆问。
“就你这年纪轻轻的,就算真是黎老先生的亲传学生,也没人家的本事吧。”瘦削佝偻的僧人哼了声道,他手里还转着黎陆的冲锋枪,像在展示着战利品。
“是啊师父,您一直向我们提起的黎老先生,我们倒是很愿意相信,可这么一个跟我们差不多大的人,你让我们相信他能带我们找到佛国,恕我难以接受。”许杰道。
老和尚也是十分犹豫,虽然按佛家的信仰,不应该对人的年龄有所偏见。
可现实却又的确是这样的,一个年纪轻轻的学生,就算得到了老师的教导,又能学会多少呢?
“你们会有这种疑虑,因为你们还不知道,我和老师的研究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黎陆说着指向许杰和那位佝偻僧人笑着道:
“这两位小朋友,你们过来一下。”
小朋友!?
两人神色明显有些不悦。
老和尚给他们使了个眼色,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俩人没说什么,走上前来。
“来,斜过身坐下,跟我保持三角形。”黎陆说。
俩人皱眉,看了看老和尚。
“配合这位施主的话做。”老和尚说。
俩人点点头,按照黎陆的说法,与他成三角形,习惯性地以打坐的姿势坐了下来。
“来,看着我。”黎陆说。
两人照做看向黎陆。
那佝偻僧人的眼睛长得颇有特点,一白一黑,泛着淡淡的幽光。
许杰看上去正常多了,普通的黑瞳,却带着一股韧劲儿。
凝视了片刻后,黎陆缓缓从包里掏出一物。
“好了,现在你们两人互相对视。”黎陆说。
俩人皱了皱眉,也不知黎陆到底想干嘛。
不过既然师父有令,只好照做,他们倒也想看看黎陆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对,就是这样,就这样看着对方的眼睛,然后,听我说”
黎陆慢慢将手中之物荡到了两人视线的中点,却是一块泛旧的古老怀表。
视线朦胧间,只见那怀表悠悠地左右摇摆着摇摆着划出模糊的弧线
与此同时,耳边传来黎陆断断续续的话语。
“绿山红堂白石阶灰楼碧水夜女哭”
只是一些简单的词,不成句,也说不出含义,但却莫名的声声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