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裴绍卿才终于神清气爽的醒来,只见太平公主就像八爪鱼般缠在自己身上。
下了好大的决心,
才从太平公主的粉弯雪股中爬出来。
俏丫鬟长矜照例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长矜这俏丫鬟是真的能干,只是因为裴绍卿提点了她几句,居然就靠着一个人摸索把油条给弄了出来。
拿葱油饼把油条往里一裹,
裴绍卿这辈子终于又吃着大饼油条。
“嗯,香!”裴绍卿赞叹道,“真香。”
青玄也是由衷的道:“不只是香,而且酥软。”
裴绍卿忍不住刮了一下长矜的俏鼻,问道:“你怎么做出来的?”
长矜有些羞喜的道:“前天发酵面粉的时候,我不小心打翻了石灰罐,撒了点石灰在面粉中,我舍不得扔掉就做了蒸饼自己吃。”
“结果却发现做出来的蒸饼意外的松软可口。”
“所以就想着能不能把公子说的油条做出来。”
“然后昨天我尝试了几次,真的就做出来了。”
“石灰?”青玄担心的道,“吃了不会有事吧?”
“没事,死不了人。”裴绍卿道,“少量食用有利于身体健康。”
快速吃完两张大饼油条,裴绍卿又吩咐长矜道:“长矜,等公主醒了告诉她,我去神仙居了,中午回来陪她吃中饭。”
长矜恭应一声道:“喏!”
……
刚到神仙居,就又遇见杨六。
不过跟昨天的愁眉苦脸相比,今天的杨六却是眉花眼笑。
“大笑,昨天肯定累坏了吧?”杨六满脸堆笑的说道,“怎么也不多睡一会?”
裴绍卿心说昨晚还真是够累,神仙居忙完一大摊子事,回到守捉司还得给公主逗比,真正是累成狗。
“可不。”
裴绍卿叹道:“我现在两条腿都是软的。”
“哟?那要不要去盼儿房里再休息一会?”
杨六关切的道:“再让那丫头给你捏捏腿。”
“别了。”裴绍卿道,“还是让她抓紧时间排练舞蹈吧。”
“也是。”杨六重重一点头道,“这次咱们神仙居花了这么大代价,可不能够让月宫的那些骚蹄子把花魁给夺走了。”
裴绍卿又笑道:“嬷嬷,看你这样,昨天的收入还可以?”
“何止是可以。”杨六喜不自禁道,“简直就跟流水似的哗哗进来,那些世家子弟一掷千金我是早就想到了,但是国子监的那些太学生为了心仪小娘居然也这么舍得,嬷嬷是真的真的没料到哪,这些个小郎真是太疯狂了。”
裴绍卿道:“嬷嬷你还没说进账多少。”
杨六环顾左右无人,才小声说:“进帐了五十多万贯!”
“嬷嬷,这不用保密,因为瞒不住人。”裴绍卿笑道,“别人只要一看花榜,就能知道昨晚的打赏总金额有多少钱。”
“对哦。”杨六拍手道,“还真瞒不住。”
“所以,这事用不着瞒。”裴绍卿笑道,“不仅不能瞒,还要加大力度宣传,尤其是那几个一掷万金的世家子弟,更加要着重的宣传。”
“对了,昨晚有人给娉儿打赏了一万贯?”
杨六道:“是的,莒国公家的二郎君唐睦。”
裴绍卿便笑着说道:“今晚就安排唐二宿在娉儿房中吧。”
“晓得。”杨六笑道,“嬷嬷早就安排好了,一定会让唐二郎君当回新郎官。”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红楼。
昨天晚上,花会一直进行到深夜始才散场。
所以今天上午得留足时间给宾客士子还有姑娘们睡大觉。
所以此刻红楼内没什么人,显得空荡荡的,只有几个老妈子在洒扫。
裴绍卿的目光一下落在北边的月宫花榜上,只见整个花榜已经按照打赏金额以及诗词的多寡重新排名。
排第一的,赫然是何莲儿。
杨娉儿排在花榜的第二位。
“这个骚蹄子。”杨六生气的道,“早知道就不该放她走。”
“嬷嬷着相了。”裴绍卿微笑道,“你应该反过来这么想,如果不放何莲儿她们走,又怎么能让那些世家子弟疯狂给她们打赏?你瞧瞧,光何莲儿一人就得了足足六朵玉莲花,这可是六万贯哪,呵呵。”
“又有什么用?”
杨六撇撇嘴道:“最后不还得回到刘冕、薛绍、崔谔之、崔佑之他们几个的口袋?无非就是左兜换到右兜,又不会变为我们的神仙居的钱。”
说到这,杨六的心情便又不美了。
因为昨晚打赏所得的五十多万贯,只有不到十万贯属于神仙居的姑娘,还有其他里坊的姑娘得了五万多贯。
剩下的全都打赏给了月宫的姑娘。
“哈哈,嬷嬷你是在跟我说笑吗?”裴绍卿笑道。
“入了我们神仙居的账上,他们还想把钱拿回去?”
“呃啊?”杨六愣了一下,说道,“大郎,你这话啥意思?”
“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裴绍卿笑道,“这钱进了我们神仙居的账,那就是我们神仙居的钱了,别人休息再拿走。”
“可是,不是,我们不能……”
杨六瞠目结舌的道:“总不能这钱给黑了吧?”
“怎么能说是黑呢?这叫服务费。”裴绍卿道,“我们拉起这么大场子,请来这么多贵宾还有全大唐的士子,难道不用花钱的?”
“所以我们肯定要从打赏中抽水的。”
“噢,对对对,是该抽水。”杨六一拍大腿道,“是该抽水!”
说到这里一顿,杨六又一咬牙说道:“我看,就抽三成好了,好像有些多哈,要不咱们就抽两成?”
“嬷嬷你想什么呢。”
裴绍卿没好气的道:“至少得抽九成!”
“啊?九九九九成?”杨六说话都不利索了。
“对,抽九成。”裴绍卿道,“这一届花榜盛会可是我们神仙居主办的,规则,还有赏钱的抽成比例自然也是我们说了算。”
“可,可是会不会太多了些?”杨六小声道。
“多吗?我觉得一点都不多。”裴绍卿道,“当然了,我们神仙居自己的姑娘,分成可以多一些,就只抽一成吧。”
“啊?”杨六便又愣在那里。
同样是九一分成,可这都反过来了?
“嬷嬷,这事先别声张。”裴绍卿笑了笑,又叮嘱道,“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要到花会结束后结算。”
“晓得。”杨六连连点头。
旋即又小声说道:“大郎,我都等不及想看何莲儿这几个骚蹄子的表情,还有刘冕、薛绍他们几个那目瞪口呆的样子。”
裴绍卿嘿嘿一笑,又说道:“当务之急还是要激发大家的打赏热情才好,一定必须让他们争着抢着为心仪的姑娘打赏。”
“钱不够没关系,我们可以借贷。”
“还不起也没事,可以办分期的。”
饭圈恰烂钱,是不会受时空限制的。
只要故事讲的好,赏钱就会哗哗的来。
想到这,裴绍卿又叮嘱杨六:“哦对了,再给娉儿、盼儿她们编一个凄惨的身世,最好是三岁丧母六岁丧父,然后继母狠心将她卖入青楼为奴,到了青楼又受尽老鸨的欺压,不给饭吃还有干不活的完,洗不完的衣服……”
“嬷嬷,你这么看着我做甚?怪瘆人的。”
“大郎,天地良心哪,我可没虐待盼儿、娉儿她们。”杨六跺着脚道,“自打将她们买回来,我可是一直拿她们当女儿养,何曾亏待过她们半分?”
“害,这不讲故事么。”裴绍卿道,“自然是越惨越好。”
“讲故事也不行。”杨六摇头说道,“嬷嬷今后可还要在这一行混呢,这欺压姑娘的名声要是传出去,还有谁敢把女儿卖给嬷嬷?”
“那就换个说法。”裴绍卿道,“说她们受尽继母虐待,然后嬷嬷你看不过,不惜重金从继母手中把她们买下。”
杨六道:“这还差不多。”
裴绍卿道:“反正故事就这么编。”
“别忘了给何莲儿她们也编一个故事。”
“晓得了。”杨六道,“嬷嬷这就找人编去。”
杨六本来是想让裴绍卿编故事的,以裴绍卿的才华,编出来的故事肯定要比别人编出来的要更加精彩,但她知道裴绍卿事多,根本挤不出时间。
……
裴绍卿是真没有时间。
到神仙居坐了还没半个时辰,宫里就来人。
“裴司丞,天后命你即刻进宫。”前来传旨的小太监道。
裴绍卿赏了小太监一吊大钱,问道:“小公公,不知天后召我何事?”
小太监喜孜孜接过赏钱,小声说道:“好叫裴司丞知道,刘掌院从河东回来了。”
裴绍卿闻言便心头一凛,刘讳之从河东回来了,也就意味着他已经拿到了河东盐利的确切数据,更意味着武则天要跟宰相集团最终摊牌了。
这是大事,容不得推辞,当下裴绍卿动身进宫。
……
时间退回到半个时辰前。
刘祎之刚刚从河东回来。
连家都没回,脸都没洗,便马不停蹄前来蓬莱殿见驾。
武则天正跟唐显友淫乐,但是在接到高凌松禀报之后,便果断将唐显友打发到后殿,再整理了一下容妆召见刘祎之。
“刘卿,河东之行成果如何?”武则天道。
“天后。”刘祎之叉手道,“此次河东之行,臣只能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触目惊心,真触目惊心哪!”
“裴家、薛家还有王家等世家高门。”
“几乎垄断了河东的盐池以及行销。”
“他们一边压榨盐户,一边又以高价行盐。”
“河东盐户穷困潦倒,百姓也是苦不堪言。”
“唯独裴、薛、王等世家高门却日进斗金!”
“臣敢断言,长此以往不出数载,河东必然有事!”
听到这,武则天的脸色便顷刻之间沉下来,局面竟然崩坏如斯?!
河东道如此,河北道、河南道、淮南道以及江南道想必也差不多,看来这盐法真到了不改革不行的地步。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世家高门所占据的好处。
当下武则天又道:“刘卿可有查清河东各世家高门在盐利中所占据的份额?”
“哦,有的,臣已经查清楚了。”刘祎之道,“河东之盐利主要集中在薛姓、裴姓及王姓三姓之中,除此之外……”
武则天眉头微皱,道:“快说!”
“喏!”刘祎之恭应一声又道,“此外武姓也占了一份。”
“哼!”武则天便闷哼一声道,“如此说来,他们把孤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了。”
刘祎之又道:“这其中又以薛姓占据的份额最多,不过薛姓也非铁板一块,又分为东祖西祖,祖又分房,其中又以西祖第三房占据份额最大。”
“而西祖第三房又以薛阁老这一支所占据的份额最多。”
武则天说道:“刘卿,你的意思是说,只针对薛阁老这一支?”
“是。”刘祎之说道,“如果只针对薛阁老这一支,不仅可以瓦解宰相联盟,更可以让薛姓内部也群起围攻薛阁老。”
“薛阁老便众叛亲离。”
“如此一来,盐法改革就会容易得多。”
武则天皱着眉头说道:“可如果只是针对薛阁老,河东盐利不是仍旧掌握在裴姓、薛姓以及王姓等世家高门手中?”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刘祎之说道,“只要裴、薛、王等世家高门支持开中法,愿意运粮到关中甚至北境以换取盐引,便让他们采盐行盐销盐又有何妨呢?朝廷损失的不过就是名义上的对盐田、盐井的所有权。”
“换来的却是开中法的推行。”
“从此之后,关中北境再无缺粮之虞。”
“言之有理。”武则天闻言轻轻颔首道。
说到这一顿,武则天又扭头问高凌松道:“裴绍卿怎么还没有到?”
高凌松忙道:“秉天后,老奴已经派人过去请了,想必应该快到了。”
话音才刚落,一个小太监便踩着小碎步进来禀报:“天后,裴司丞求见。”
“总算到了。”武则天轻哼一声,又说道,“今天装什么蒜,平常不是未经通禀就直接闯进来?快点让他给孤滚进来。”
话音才刚落,裴绍卿已经进来。
“回禀天后,臣已经滚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