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厂的人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在北漠如果开醉了这些土匪,那他们也很难再有机会活着离开。
强龙压不倒地头蛇,更何况,北漠十三路响马也是一条强龙。
曹钦此次之所以调动了如此多的高战力,一是因为所谋之物实在太重要,二是因为他知道月公主等人一定会经北漠而行,所以才在做到尽量不引人注目的情况下,带领这么多的高手追击。
但即便如此小心,曹钦没想到还是让北漠的这些土匪给发现了。
“咻”
刺耳的破空声响彻天际,一枝箭矢稳稳的落在了曹钦的一旁。
这是响马劫掠时发出的讯号,意思是告诉别人,我要来打劫你了,你准备好了吗?
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曹钦何时忍受过?可此刻曹钦只是冷着脸色,却没有多余的举动。
十二年前,周朝的太子,现如今的周帝都在这些响马身上吃了亏,他一个曹钦现在虽然是如日中天,但也比不了一个周帝。
“呜呜”
随着狼嚎般的呼叫,这些响马转瞬即至,马蹄骤停,一把把泛着寒光的斩马刀摄人心魄。
看着将四周围堵得水泄不通的身影,光是眼前这些响马身上所散发的气势就能让一般人吓得尿裤子。
而原本猜测的五千余人,等这些人停驻后才发现远远不止,光是目测至少都有千余人。
传说中北漠响马有十万,原本还有些人不信,但看眼前这阵势,只怕十万响马都不止。
出奇的是,这些响马停驻后,除了身下的马儿偶尔发出一两声的嘶鸣,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静静的观望着曹钦等人。
越是这样,就越让内厂的人不安。
静了大约十个呼吸,终于有人落马走了出来。
脚踩积雪却步履稳健,双臂挥动而虎虎生风,特别是此人明明生龙活虎,精气十足,但他的呼吸却微弱到难以察觉。
内厂的人都是n湖,察言观色的功夫绝不是一般人能相比的。
他们一眼便看出了此人是个可怕的角色。
手中拿着一面红色的绸缎直直的向着曹钦的方向走了过来
脚步停留在车辇前,目光看了看曹钦,然后又看了看曹钦身后的一众厂卫,心中微微吃惊对方竟然有如此多的高手,但随后却不在意的别过目光看向了敖寒。
之所以能不在意,因为这里是北漠。
展开手中红色的绸绫,赫然是一件血红色的披风,红的发暗,就像真的是用鲜血侵染而成的一样。
两步上前便踏上了车辇,曹钦没有阻止,只是静静的看着。
“少爷!”
李老三恭恭敬敬的替敖寒披上了披风,动作很娴熟,这样的动作他已经做过一次。
他要习惯这个动作,所以在很短的时间里他就习惯了。
当李老三替敖寒披上披风的那一刻,千余响马呼啦一声同时落马,左手持刀,右手牵马,全都原地瞩目着敖寒。
眼前这个男人是北漠的天!
无关他的年龄,实力,身份
只要他是北漠十三路响马总瓢把子,那他就是北漠的天。
这些响马的举动可是把内厂的人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响马是要准备动手。
只是顺着这些响马的目光看去,才知道他们都在看着那个孩童。
而且眼神中充满了崇敬。
他是谁?一个疑问同时在内厂及曹钦等人的心中响起。
就连此刻躲在敖寒身后的月公主也很好奇。
能在北漠这种混乱的地方让这些天杀的马匪如此敬畏,难道是哪位舵爷的子嗣?
在江湖,北漠十三路响马那位神秘的总瓢把子神秘莫测令人生畏,但北漠的十三位舵爷实则更令人闻风丧胆。
因为他们离江湖更近。
“曹公公刚才说北漠也是江湖”
敖寒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如重锤一般抨击人心:“我想告诉曹公公,江湖太大我管不了而北漠我管得了!”
除了李老三及北漠的那些响马之外,所有人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敖寒。
在北漠只有一个人敢说这样的话,那就是北漠十三路响马总瓢把子但很明显眼前这个孩子不可能是北漠十三路响马的总瓢把子。
如果是在刚才,内厂的人包括月公主在内的人一定会认为敖寒是一个疯子,但现在,他们或许也不信,但是却不敢反驳。
月公主此时看着敖寒就像在坠落的悬崖上看见了最后一根可以抓住的稻草,在敖寒身后道:“只要你能救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敖寒根本没有理会身后的月公主,只是静静的看着曹钦。
和聪明人交流有时候只是一个目光的接触。
曹钦已经明白了敖寒的心思,现在已经不是怎么带人走的问题,而是他们怎么能安然的离开北漠。
沉了半晌,曹钦直接开口道:“我会留下十五人在此,十日内,送上三万两黄金相赎。”
三万两黄金换十五名一等一的高手,只要曹钦不是傻子就一定会拿着金子来赎人,这一点敖寒很明白。
而三万两黄金对于任何一个势力而言都绝不是小数目,这样的交易也很划算。
在曹钦看来,这样的交易也没有人会拒绝。
因为如果有人不接受内厂的妥协,就太不理智了。
“十五人换三万两黄金,很合理!”
听到敖寒的话,曹钦神情一松。
但接下来敖寒的话却让曹钦目光发冷。
敖寒道:“算上死掉的两位,一共九十三人,十五人换三万两黄金,九十三人一共是十万六千两。”
“再加上曹公公,我想光凭曹公公您一人的价值就不止三万两黄金吧?”
下意识间,曹钦将手中的马缰都捏得粉碎。
敖寒看到,神情一冷:“看来曹公公不答应?”
敖寒人畜无害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丝毫威胁,曹钦想过出手擒住敖寒以此为要挟,但是敖寒的手段他捉摸不透,再加上他的身边现在又多了一个高手,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成交。”
曹钦阴沉着目光,却不得不答应。
敖寒笑道:“曹公公爽快,既然如此,等送来了二十万六千两黄金,我一定亲自送曹公公离开北漠。”
“什么意思?”
“曹公公听不懂?你一个人的价值可就值十万两黄金。”
曹钦怎么会听不懂,看着敖寒道:“你要留下我?”
敖寒反问:“曹公公可是最值钱的,我怎么能不留下你?”
然后道:“至于准备钱财这种事随便叫一个人去就行,只要曹公公留在这,我想朝廷是不会不给钱的。”
曹钦眯着眼睛,终究是忍不住了,看着敖寒道:“你只是一个孩子,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知你是北漠哪一位的后辈?”
“哦?难道曹公公是想见见我北漠的舵爷?”
曹钦本以为眼前这个孩子只是某位的后辈子嗣,可见到敖寒那平静的神态让曹钦意识到敖寒的身份似乎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因为在敖寒的目光中,他看不到害怕。
见曹钦不说话,敖寒又道:“既然曹公公觉得我不够份量,不如我把北漠的十三位舵爷都请来,让你见一见,如何?”
敖寒抬起了小手,四周的响马原地不动,但隐约间有十几道身影有了难以察觉的反应。
曹钦原本安定的神色猛然骤变,他突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等等”
就在敖寒的手准备落下去的哪一刻,曹钦出声了,面对死亡,曹钦的额头也难免留下了后怕的汗渍。
曹钦的举动让很多人都不能理解。
能理解曹钦举动的人只有那么几个。
看着敖寒挂着微笑缓缓的放下了手臂,他们和曹钦一样,都在后怕,同时也在庆幸!
北漠只有一个人能管,北漠的十三位爷也只有一个人能使唤。
谁说北漠十三路响马总瓢把子不能是一个孩子?
只是这个事实很让人难以置信。
“很多事的确都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还有很多事,假装不知道远比知道会活得更长久。”
“曹公公比我想象中聪明多了。”
曹钦没有说话,如果不是刚才及时制止了敖寒,只怕今天带来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北漠十三路响马总瓢把子的身份从来都是一个谜,曹钦可以猜测,但是不能知道。
如果眼前这个孩子真的能唤来北漠的那十三位爷,那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但同时曹钦的死期也就到了。
假亦真来真亦假。
敖寒的一个小小举动,让曹钦放弃了所有抵抗的心态。
而曹钦明明看破了对方的把戏却无法拆穿。
因为他不会拿自己的命来赌。
转过身子,敖寒又看向了那位月公主,伸出手:“给我吧。”
月公主直勾勾的望着敖寒,直到敖寒将目光落在了自己怀里的包袱上时月公主才反应过来敖寒是在要什么。
月公主慌乱的道:“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这个包袱不行。”
敖寒不为所动的看着月公主:“是吗?我并不介意从死人怀里拿东西。“
从来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能在月公主面前保持镇定的神态,也从来不会有一个男人会威胁月公主这样的一个女人。
可敖寒的语气和神态,让月公主感到了害怕。
她能感受到,如果自己不把手中的包袱交出去,敖寒真的会杀了自己。
这是月公主第一次有了挫败感,因为第一次有一个男人无视他的容颜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虽然他只是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