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盛京城内,沈云归和她亲娘都不知道的关于沈风还的事,唯一还能知道的,就只有秦砚之了。
他们两个幼年相识,读书,习武,打仗,做官都在一处,情谊不同,她们不知道的事,就只有沈风还的这位挚友知道了。
沈云归气势汹汹地杀到了良王府。
良王府的守卫认得沈云归,她一路上畅通无阻,连通报都不需要。
秦砚之约不出沈云归去跑马,正独自一人在练武场里打木桩。
今天天热,沈云归跟着管家找到秦砚之时,他一手拿着帕子抹了脸上的汗水,一手从小厮手里接过润口的茶。
汗水从额头滑下,顺着下巴滴进微微敞开的衣襟里,让人觉得浑身都粘腻得不行。
沈云归非常清楚那样的感受,光是看着秦砚之如今的模样,她都觉得热。
“阿软?”
他瞥见出现在门口的身影,顺手就将帕子往小厮怀里一丢,捏着茶杯往嘴里送,“找我有事?”
沈云归将盼春留在入口处,几步走近,故作玄虚地看了看练武场里的侍卫和小厮,一脸欲言又止。
秦砚之一怔,摆手让周围候着的人下去,这才往嘴里送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下说吧,什么事?”
沈云归扭捏一阵,秦砚之看她的表情不像是什么着急的事,也不催她,慢悠悠地一口一口饮茶润着嗓子。
纠结过后,沈云归才一脸八卦地凑近秦砚之:“我哥有心上人了,你知不知道啊?”
“……”
秦砚之一口茶险些喷出来,慌忙咽下,虚咳几声,“心,心上人?你这又是从哪听到的谣言?”
沈云归:“他自己说的,连是哪家姑娘都说出来了。”
秦砚之更不敢相信:“他自己说的?”
“嗯。”
沈云归嗅到什么:“你这反应……你也觉得他是骗我们的啰?”
“……也说不准是真的。”秦砚之道,“风还习惯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若真有了心上人,不愿意说出来也正常。”
沈云归抿着嘴,“嗯”了半天,突然“啧”一声:“你真不知道?”
秦砚之放下茶杯:“骗你做什么?”
沈云归未答,思索一阵,细细回想了一番沈风还最近有无反常的举动,秦砚之暗自打量她一番,沉吟片刻,接着道:“不光是他,你想想,你若是有了心仪的人,可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沈云归沉默,忽然认同般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大哥他可能只是不想告诉我们,这种事,轻易告诉我们,反而容易坏事儿。”
“嗯?”
不是预想中的答案之一,秦砚之微怔,“怎么说?”
沈云归神秘兮兮地看他一眼:“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她嘴角勾着狡黠的笑,桃花眼微弯,眼里藏着笑意,微微仰着头看他,眼里只有他,看得秦砚之心头微动。
秦砚之垂在身侧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眼里只有他,心里却还想着沈风还的事。
秦砚之有些无奈。
她心里装着很多事,秦砚之明白。
沈云归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沈芳林的,沈风还的,三皇子的,什么事她叫她遇上了,她都能插上一脚。
可他偏偏又对她这种性格无可奈何。
若非她爱管闲事,他当初便不会被她领回沈家,被沈牧当作亲子教导,如今,哪里还有良王殿下。
“我来都来了。”沈云归看了看日头,觉得这样天气她还能接受,“我陪你练武吧。”
秦砚之欣然应允,带着她选了剑,与她在练武场里相对而立。
沈云归的功夫不是三脚猫功夫,沈牧当初教她学武,也不是冲着让她学个防身的招数就完事这么简单的目的去的。
他要她用得了剑,耍得了枪。
她在良王府换了身劲装,握着剑与秦砚之相对。
场里顿时响起刀剑碰撞之声。
外面新来的小厮弯着腰探着脑袋往里面望,猝不及防被人朝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哎哟!”
小厮吃痛低呼,摸着后脑勺就要开骂。
一回头,打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领着沈云归过来的王府管家,他背着一只手,低头俯视他:“从一,探头探脑,做什么呢?”
“瞿管家……”
从一的气势顿时弱了一大截,这才直起身来,吞了吞口水,到底还是个少年人,压不住心中的好奇,睁着一双澄净的眼睛:“管家,里面那位姑娘是谁啊?咱们府上,还准备了姑娘家的衣服啊?”
瞿管家伸手,眼看着又是一巴掌要呼过来,从一也不敢躲,连忙闭上了眼。
到底是年纪还小。
瞿管家扬起的手终究是没有落下去:“主子们的事,你少管。”
从一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低着头小声嘀咕:“我就是好奇。”
瞿管家偏头,看着偌大的练武场上的两个人,刀剑互相碰撞,二人胜负难分,瞿管家眼底沁出些笑意:“那姑娘是王爷最亲近之人。”
瞿管家收回视线,在从一脸上巡视而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末了,他又补了句:“安心守着。”
从一小声应是,眼睛却是一亮。
他这样的年纪,又没怎么经历过主人家的磋磨,正是对这些八卦绯闻最感兴趣的时候。
目送着瞿管家走远,从一忽然露出个“我就知道”的笑容。
最亲近之人,不就是王府未来的女主人吗。
他站在原地暗自窃喜一阵,自觉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思绪未落,不远处传来秦砚之的声音。
从一这才敛了笑容,连忙将刚才退到外面的人叫回去。
沈云归的额头上沁出了不少的虚汗,耳边的头发黏糊糊地贴在脸上,难受得紧。
从一将茶杯递给盼春,由着她交到沈云归手中,趁着这个空档,他连忙小心翼翼地去看沈云归。
婢女拿着空茶杯回来,他又候在桌边,悄悄抬起眼去偷看。
面前猝不及防地落下一只茶杯。
秦砚之微微抬眼,饶有兴致地盯了他片刻,直教他汗毛竖起,浑身僵硬。
离了那些似真似假的八卦,他才再一次想起来,这位他脑子里那场感人肺腑的故事里的男主人翁,其实是个凶神,手上的血比他听过的爱情故事多了不知几倍。
“王,王爷……”
“去备水。”秦砚之打断他,“本王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