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归的双眼还未适应突如其来的明亮,一条黑布突然从天而降,重新将她的视线带入黑暗之中。
沈云归打不过这些人,懒得反抗,垂眸任由他们动作,抿着唇思索问题。
潜无的个头比她高出一个头不止,站在她身后用黑布将她的双眼覆住,身处阴影之下,潜无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隐秘的光芒。
也不知道他们之中谁揽下了驾车这门事,走了哪条路,颠得沈云归大脑发晕,她甚至能感受到因为速度太快从小窗外灌进来的风。
马车外还有路人偶尔的惊呼以及商贩的叫卖声,只是谁也想不到这辆从他们面前路过的除了速度过快之外平平无奇的马车里会有被绑架的荣安郡主。
沈云归暗自算了算,马车行驶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也不知这些人将交易的地点定在了哪里,走了这么久,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不知道她待会儿见到的会是谁。
她待会儿即将见到的沈风还已经独自牵马在院子门口等了许久。
他默默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这条街道僻静无人,一连几家都是空无一人的院子,他身后这家多半也是那群人临时租来的,院门紧闭,门上落了锁。
他翻进去看过,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查看,失望地发现无一不是空无一物。
还没到他们约定的时间,整个院子里也是除了他自己连个人影都没有,也听不见什么动静。
最后只能牵着马在门口等候。
那半本伪造出来的归阙图在他的怀里,沈风还腰间别了剑,握着缰绳的手指微微发紧。
他想起那名死于秦砚之剑下的送信人。
那些关于沈云归的话,字字句句都在往他们心里扎。
她不能有事。
沈风还压住心里泛起的丝丝恐慌。
这种恐慌不同于上次听见她在护国寺遇刺后的恐慌,这是一种对于未知情况的,结果不确定的害怕。
沈云归不会有事。
他默默安慰自己。
沈风还想起妹妹刚出生时的情形,她当真是完美地如了平宜公主和沈牧一心想要一个女儿的愿,也满足了他对妹妹的期望。
她明媚鲜活,恣意随性,会撒娇,会耍赖,给沈家长房添上一笔浓艳的色彩。
他对她幼时扒着他大腿软糯糯喊哥哥的模样的记忆犹新,也对她如今一边叫着大哥一边朝他跑来的模样十分受用。
他见过父亲从母亲手里抱过她,转头冲他笑开时的欢喜,见过秦砚之被她撒娇时眼底荡开的温柔笑意,见过弟妹们被她护在身后时的动容,也见过宫中几位贵人被她三言两语逗得开心时不加掩饰的喜爱。
他从小被众人捧在手掌心里的妹妹,若是出事,必然会犹如羲阳不再,将他们困于一方阴影之中,只见过往,不闻朝暮。
沈风还的眼睫不受控制地颤了颤,直到马蹄声响,他才骤然醒来,看着由远及近的马车在眼前停下。
一辆马车,身后还跟了四匹马。
还不清楚车里有几人,沈风还更加处于劣势之中。
车夫跳下的同时,马车里蓦然响起一声熟悉的声音。
“不要脸!你们——”
声音戛然而止,沈风还神色一凛,握着剑就要上前,被马夫伸手拦住。
他是这群暗卫的头头,索巡。
他笑吟吟地拦住沈风还,冲他拜了一拜:“沈大人放心,只要东西带来,令妹自然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