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还无言,只在他翻开归阙图时微微侧眸,与秦砚之对视一眼。
院子里的气氛忽然沉默下来,除了树上偶尔传来的鸟叫声,便只有书页被翻动的声音。
“这是......归阙图?”
索巡的神色由激动变为疑惑,沉吟片刻,“啪”的一声合上册子,阴恻恻道:“这莫不是世子弄来糊弄我的吧?”
沈风还不答反问:“你觉得归阙图有问题?”
“废话!”
索巡怒道,扬了扬手中的册子,“这分明是本随处可见的游记!”
“......”
沈风还沉默一阵,坚定道,“不可能!这本书是我亲自从秦砚之房里偷出来的,不可能有假。”
秦砚之的嘴角可疑地抽了抽,面对索巡投过来的视线,默默点头,顺势朝沈风还骂了一句:“本王就知道是你这狗贼偷的,朗朗乾坤,你竟然将归阙图拱手献给他人。无耻。”
沈风还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从良王房里偷的?!不可——”索巡又惊又怒的声音戛然而止,“你干什么?!”
看着沈风还有所动作,索巡立即拔剑,刀尖再次直指沈风还的咽喉,咬牙道:“刀剑无眼,世子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沈风还登时僵住,倒吸一口气才险险没让自己撞上索巡那泛着银光的刀尖。
“抱歉。”他面无表情地道歉,颠了颠怀里的沈云归,“我抱得太久了,想放下来休息一下双手。”
当然,趁机去抢地上他们被收走的剑才是根本目的。
索巡唯恐他有什么小动作,并不答应:“世子不是见不得边月将郡主放在地上,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又要将人扔在地上了,郡主身轻如羽,用不了多大力气,世子还是抱着吧。”
沈风还可疑地沉默一瞬,还没说话,另一边的秦砚之目光幽幽地盯着索巡:“你怎么知道她身轻如羽?”
索巡察觉到点不对劲,但没完全察觉出不对劲,眉心狠狠一跳:“郡主身形娇小,一看便知。”
秦砚之微微一笑,沈云归的身形对他们来说是挺娇小,但在女子之中,虽说不上有多高,但也绝对不算矮,她虽爱吃,但平日里时常练武,又爱与沈有木一起上蹿下跳,体态正好,可谓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虽然他也觉得沈云归不重,但身轻如羽,就夸张了吧?
秦砚之随口应付:“是,本王亦深觉如此。”他眸光在沈风还身上流转,笑道:“既然他抱累了,不如就把人交给我吧。”
沈风还微微抿了抿唇,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冷哼:“不必。”
此时此刻,索巡才骤然发觉话题跑偏,在秦砚之开口反驳之前,率先出声,将话题重新扯到归阙图身上:“你说归阙图是在良王屋子里偷的?”
沈风还点头:“是。”
秦砚之配合般的重重发出一声冷哼,再次出声:“狗贼。”
“不可能。”索巡反驳,怀疑的视线在沈风还与秦砚之面上一一划过,“这半份归阙图分明是交由沈家在保管,跟良王有什么关系。”
秦砚之冷笑:“若非是从我屋子里偷出来的,我追到这里来做甚?”
索巡愣神,指着沈风还怀里的沈云归:“你不是来救她的?”
他们常年守在安陵,未曾见过真人,此次行动他们被人临时召回,连之前井毅的事都是上面派人来详细告知他们的,回京之后才惊觉拿着令牌要他们回来的并不是主子,恼怒之际,却又没见主子那边有阻止的意思,不得不顺着宫里那位的意思走,此次绑架沈云归,他们时间紧迫,也只是临时认下了沈家兄妹的脸而已,对秦砚之的印象仅限于时不时传到安陵的各种传言以及回京后上面来的人的述说。
但沈家和秦砚之之间的关系他们知道的可并不少,在动手之前,上面为防止他们下手不知轻重,详细地向他们讲解了沈云归背后的关系网,故此他们哪怕是被沈云归那张嘴气到说不出话,也不敢对她做些什么。
是以索巡听见秦砚之名字的瞬间,下意识就以为他是为了沈云归而来。
秦砚之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你派人送来的那封信,上面不是扬言多来一人断她一指,我岂敢轻举妄动。”
索巡只觉得他们三人的关系是一团乱麻,剪不断理不清:“归阙图为何在你那里?”
秦砚之疑惑地睁了睁眼:“你们夺取归阙图,还要管它是从哪里来的?”
他脖子上被人架着刀,不敢轻举妄动,连个摊手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归阙图的真迹在皇上手里,徐将军和定国公府里的半本册子,都是另由人誊抄的。”
索巡:“所以呢?”
秦砚之一笑,试探开口:“在下不才,三年之前负责归阙图的誊抄。两个月前定国公手里那半本书页脱落,来找我补齐,没想到今日——”他看向沈风还:“沈家人口口声声对我说叫我保护好归阙图,定不可以大蔚千万人的安宁来换一人,结果自己却监守自盗,趁我不注意,进我房里盗取了归阙图。”
“我若不将归阙图追回,日后若出了事,叛国的罪名不是落在了我身上?”
索巡盯着他的面颊,怀疑地眯了眯眼,秦砚之却神情自若,不见半点心虚。
狗屁不心虚。
他连归阙图的半个字都没见过。
昔日归阙图被人誊抄时,他祖父都还没出生,哪里就轮得到他去誊抄归阙图。
也不知道这群人是上曲哪个消息闭塞的山沟沟里来的,连归阙图是文帝在位时让人誊抄的都不知道。
不过也是。
也不能说他们消息不灵通。
秦砚之暗自啧了一声,归阙图的事情,连大蔚许多官员都只知道个名字,甚至还有人认为这只是个没有依据的传言,知道详细情况的,就只有皇家人和几位立下战功,位高权重的武将。
哦,还有算得上是半个皇家人的沈云归。
索巡皱眉道:“不给归阙图,就不怕郡主出事?”
话一出口,索巡立即觉得有些后悔,他不该问这么多,以致于事情的走向越来越不对劲,他看着册子书封上的归阙图三字,头疼地皱了皱眉。
果不其然,秦砚之诧异地挑了挑眉:“你们上曲做探子的......都好奇心这么强,这么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