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归借着月色回了府。
西北角巡视的小厮侍卫此时不在此处,只留下不知藏身在何处的暗卫守着这一角,但他们只管入侵者,她翻墙这种小事,从小到大,只要她爹不问,他们绝不会开口。
沈云归轻而易举地翻进了府中。
出了人迹罕至的西北角,要回她的存墨院,就要途径三房住的那几间屋子。
此时不算太晚,沈清兰的屋子里还是灯火通明。
屋子里应该是陈姨娘和沈清兰在说什么私密话,陈姨娘身边的嬷嬷,贴身丫鬟以及书环都在门外候着。
沈云归疑惑了一瞬,倒也没有前去打扰,甩着面具慢悠悠地逛回了自己的院子。
存墨院也是灯火通明。
沈云归小跑两步,一脚踏进自己的院子,愣在门口,一句“我回来了”卡在喉咙。
迎秋在院子里打着灯,盼春正捧着茶壶,换走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
她一掷千金买下的话本在石桌上堆着,一本被人拿在手里,已经被看了一半,那人伸手翻页的同时,抬眸朝她看来。
院子里不似房中那般明亮,他的脸藏在昏暗的灯火之下,忽明忽暗,看不出神色,但沈云归感觉他是有点生气的。
她对这种感觉深信不疑,这么多年,她从没感觉错过。
沏完茶的盼春先来迎她:“郡主,可用过膳了?可要备些点心来?”
沈云归吞了吞口水,眼神不敢移开:“不用了,我不饿。”
那一串糖葫芦吃得她喉咙现在还泛着酸。
盼春笑了笑,低头接过她手里的面具,小声道:“王爷在这等了有一个时辰了。”
那岂不是她才出去没多久他就来了?
沈云归心虚地笑了笑,小跑过去,在那人对面坐下:“砚之哥哥,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儿啊?”
砚之哥哥?
哼。
秦砚之扯了扯嘴角,看她一眼,将目光重新落回话本之上,伸手点了点桌上的两串糖葫芦:“去哪儿玩耍了?”
“北街。”
沈云归顺势将他手边的糖葫芦拢过来,却没动嘴,抿着唇冲人笑了笑:“谢谢啊。”
刚刚吃了串那样酸的,饶是沈云归对这东西有着十年如一日的喜爱,此时也下不去嘴,也不知明日还能不能吃。
她摇头晃脑地瞧了瞧秦砚之,想起什么,不好意思道:“这么晚了,你还不回王府啊?”
这么晚了,往她院子里跑,也不怕叫别人传出去,再经过那群哪有热闹往哪凑的说书人的嘴,不知道得被说成什么样呢。
只怕再过段时间,她与人无媒苟合的话本子就要出来了。
秦砚之翻书的手指微顿,避开她的问题:“跟徐年出去的?”
沈云归大惊:“你怎么知道的?”
她明明都遮住脸了!
秦砚之合上书,冷笑一声:“不然你是和孟大姑娘出去玩耍到这么晚不成?”
“......”
看吧,果然生气了。
沈云归一噎,她跟人孟大姑娘不过才见了两面,哪里好意思厚着脸皮叫人出来玩。
不过秦砚之这问题问得也对。
除了秦砚之和她沈家人之外,她也就和徐年与孟家两位姑娘关系好些。
“我错了。”沈云归不再挣扎,熟练地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望着对面的人,“我再也不这么晚才回来了,你不要告诉我爹娘。”
秦砚之抿了抿唇,不为所动。
沈云归哭丧着脸跑过来在他面前蹲下,扯着他的袖子做作地撒娇:“砚之哥哥~”
她不想一大早上起来在院子挥几十下剑,不想抄书,更不想来个什么刺绣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