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里面的人命令,瞿管家一手提着食盒,一手小心推开了秦砚之的房门。
屋子里的情况着实算不上好。
扑面而来的酒味,伏在小桌上的人,已经散落一地的酒壶碎片,都让他心中警铃大作,意识到大事不妙。
瞿管家回身小心翼翼合上房门,隔绝从外面投进的阳光,才一步一步走向桌边的人。
秦砚之的脑袋动了动,随即抬了头,与小心跨着步子的瞿管家对上双眼。
对方浑身一颤,勾出一个小心的笑来:“……王爷?”
秦砚之嘴唇动了动,嘟囔着瞿管家听不懂的话,将脑袋重新埋下去。
瞿管家见他如此,随手放下手中的食盒,再靠近一步。
秦砚之的脑袋埋在左手臂弯里,手里还抓着酒壶不放,瞿管家伸长脑袋看了一眼,估摸着是还剩了半壶。
桌上倒着几个空了的酒壶,不小心洒在桌上的酒液浸湿了不少秦砚之睡前爱看的书。
那些字画和锦盒倒是被他放在另一边,逃过一劫。
瞿管家无声叹息,上前蹲着收拾残局。
碎片之上,还落着一本被打湿的书籍,瞿管家避开一地的碎片将东西从地上拾起,半本书已经被酒水浸湿,字迹晕开。
瞿管家将它合上放在桌上,看见书封上三个大字。
《揽云归》。
他正疑惑时,爬在桌上的秦砚之有了动静,手里的酒壶要坠不坠,吓得人连忙伸手去接。
只是瞿管家的指尖尚未触及酒壶,便听了秦砚之沉闷的声音传来。
“别碰我的酒。”
瞿管家一愣,又听他继续道:“不许碰我的酒。”
秦砚之动了动脑袋,眯着眼睛看了眼蹲在地上的人,忽然赌气似的别过脑袋:“你都喜欢别人了,还管我喝不喝酒做什么。”
他何时喜欢别人了?
瞿管家不敢动,只有眼珠子转了转。
只怕他家王爷口中的“你”,说的也不是他吧。
得是荣安郡主才对。
“……”
瞿管家更不敢动了,脸上了然的神色突然转为震惊,不可置信。
荣安郡主喜欢别人了?!
“王,王爷?”
瞿管家压着喉咙里的惊讶,僵住的手指动了动,稳稳接住在秦砚之手里摇摇欲坠的酒壶。
秦砚之醉意上头,隐约听见熟悉的声音,一改方才沉闷委屈,不耐烦地“嗯”了一声,转了个脑袋。
瞿管家不敢触他霉头,原本想要搬出沈云归来劝他用膳的想法被他及时扼住,动了动喉咙,低声道:“王爷,厨房熬了醒酒汤。”
秦砚之没听清楚,也不想理他,手指微动,没有出声。
瞿管家再次开口,微微提了声音:“醒酒汤——”
“我没醉!”
秦砚之忽然坐直身子,怒视瞿管家,一双眼睛熬得通红,猛地一拍桌子,“不就是写了些肉麻的信吗,我也——我没醉!”
就这还没醉呢。
瞿管家忧心,看清秦砚之眼里的红血丝后更是心惊胆战。
他明白沈云归在秦砚之心里的重要程度。
相伴十余年,又是救他出苦海的姑娘,知慕少艾,他会喜欢上沈云归,不是件令人惊奇的事情。
瞿管家不能用“天涯何处无芳草”的话术来安慰他,尤其他又是醉酒听不进去话的状态。
“厨房做了些吃食——”
“我不吃!”
瞿管家叹了口气,改口:“王爷一夜未眠,不如先休息会儿,万事身子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