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芳鉴:
相见知何日?此时难为情!
妹妹信中叮嘱,为兄不敢或忘,已于昨日过了院试,未曾辜负妹妹期许,侥幸得了第三。
家中一切顺遂,唯久不见妹妹,度日如年,只盼姑父早日康复,好使妹来京。
另附诛仙后卷,聊与妹妹打发时间,故事纯属虚构,切莫太过伤心。
兄,贾玦于神京,七月十八。
刚撂下笔,没来得及吩咐赖大把信送去,就见打头袭人气喘吁吁的跑来,远远还跟着平儿。
一见贾玦,袭人急走两步,拉住他的衣袂,直接跪了下来,一时情难自禁,声音带着哭腔,“玦二爷,求你救救我家二爷吧!”
“宝玉怎么了?昨个不还好好的?”贾玦皱眉扶她,她却强要跪下,不肯起来,只口里急道,语速快的似后面有人追着跟她抢一般。
“先前不知怎生回事,二爷骤然大喊一声:我要死!竟发起癔症来!求玦二爷看在往日间兄弟情份,救救我家二爷!”
贾玦略一皱眉,心中起疑,因笑道,“这却是好笑,我虽想救,可他发了癔症,不打发人去请太医,倒来求我做甚么?”
“早请了太医的,都说不中用,倒像是撞客,或是魇住了。听说张天师正在府上跟敬老爷论道,还求二爷舍下脸面来,去求上一求,请天师帮着相看一二。”
论道?密谋还差不多!
宝玉死不死的,倒要我舍下脸去求人?平时卖个人情倒也罢了,眼下这个神京局势,就跟个随时会爆的火山口似的。
三万道众更是个定时炸弹,这个时候,贸然欠便宜师兄的人情,明天怎么被玩死的都不知道。
贾玦笑了下,把衣袂抽出来,刚要婉言找个托词,就见平儿也哭哭啼啼的进来,一下拉住她,“二爷!二奶奶疯了!你快去!”
“什么?”
没再理会袭人,贾玦跟了平儿急往西府里去
袭人跪在地上,望着贾玦离开的背影,指甲在手上掐出血来,擦了擦眼泪,也起身寻贾母去了。
贾玦跟着来在凤姐院,果见府内已如乱麻一般,王熙凤手持一把明晃晃钢刀纵横来去,见鸡杀鸡,见狗杀狗,见人就要杀人。
小丫鬟哪见过这个,早骇的三魂丢了七魄,六神无主,拦又不敢,丢下不管又不是,这一迟疑,竟被她一路追着砍杀,四下奔逃,乱作一团,几无一合之敌!
贾玦冷眼见了,冷喝一声,“都乱什么!这么多人怕她做甚?”
众人被他镇住,定定站在原地,凤姐却不管这些,继续挥刀砍人,众人害怕只得再逃,转眼又乱成一团。
贾玦叹了口气,几步上前从后抱住她,忙命丫鬟们,“快,夺下她的刀!”
丫鬟们见凤姐被贾玦制住,倒是不再逃了,听见贾玦说夺刀,有人探手试了试,却见凤姐面目狰狞,六亲不认,一手撒泼刀法,舞的车轮也似!
众丫鬟害怕被砍,又把手缩了回去,一个个又委屈又无辜的望向贾玦。
肏!
贾玦又好气又头疼,正无可奈何间,还是平儿大着胆子,把眼一闭,一狠心伸手朝凤姐抓去。
这一下看的贾玦心惊肉跳,好平儿,你倒是睁眼瞧了躲着点啊!
所幸凤姐只是胡乱挥砍,没有章法,这才让平儿抓住了手臂,这下小丫鬟们总算不怕了。
掰手指的、夺刀的、按头的,抱腿的一拥而上,总算将凶器抢了下来。
有丫鬟们挟制,贾玦也就放开了手,遂命人将她在床上捆了,这才看向平儿,“怎么回事?凤姐姐怎么就疯了!”
平儿也是心有余悸,脸上又是汗又是泪的,“刚还好端端看账本呢,突然就这样了,我们都快吓死了!二爷你在外头经的多、见的广,可拿个主意吧。”
“无端端的”想到刚袭人来说宝玉也疯了,贾玦倒是隐约记起来这茬,可又觉着时间不对。
魇五鬼不是大观园建成以后,赵姨娘因为贾环用灯油泼了宝玉,结果害的她挨骂受罪,气不过才做下的嘛,好端端这是谁提前给刺激了?
没等他多想,就见鸳鸯也急匆匆的过来,拉了他就走,“我的二爷诶!可找着你了,快随我来,老太太快急死了。”
贾玦情知又是为宝玉的事,可鸳鸯不比袭人,贾母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因谓平儿道,“你别急!好好看顾你家奶奶,我且去老太太那看看宝玉,若他与凤姐姐病出同原,必有救的。”
平儿无法,虽然想让贾玦先救凤姐,却总不能拦着老太太叫人,只得点了点头,“二爷,你可早些回来,奶奶已吐了白沫子,眼看还不知能撑多久。”
“嗯!”
别了平儿,贾玦又跟着鸳鸯,紧赶慢赶来了贾母处,果见宝玉口里喊着,“我要死”一面上蹿下跳,乱嚷乱叫,寻死觅活,闹了个天翻地覆。
贾母、王夫人更是唬得浑身发颤,口里一声“儿”,一声“肉”的放声恸哭,周围邢夫人、贾政、李纨、三春姊妹并周瑞家的家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众妇丫头等,都围着七言八语,有说请巫婆跳神的,有荐玉皇阁的张真人之流,也有请医祷告,问卜求神的种种喧腾不一。
见贾玦来了,众人忙住了口,让开道路,贾母更是揽过贾玦抱在怀里哭,“玦儿!宝玉中了邪祟,眼看就不成了,就当老婆子求你。
袭人给我说了,张天师现下就在东府里,跟你称兄道弟的感情甚笃,你就去请了他来给看看,救回了宝玉,我一辈子念你的好。”
见宝玉模样,贾玦心知此事必是赵姨娘在作妖,因笑道,“老祖宗别急,张师兄眼下正和父亲闭关,吩咐了谁来也不许打扰,别说孙儿眼下请不来,就是请来了,让他谈玄论道,修身养性还成,却也没这个降妖捉鬼的本事。”
贾母急了,“我的儿,成不成的也先请来试一下,听说凤丫头也坏了事,你和她平日最为要好,便是不看宝玉面上”
“老祖宗这叫什么话,我竟是这般无情的?宝玉是我弟弟,我岂会不管他!”贾玦冷笑两声,见贾母变了颜色,这才好言慰道。
“老祖宗!这世上原没有什么邪魔妖鬼的,只有人心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