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穆府柴房中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儿,令人作呕。
墙上的窗户被木板钉的死死的,缝隙都没有,就连天窗都没为她留下。
今日是她夫君纳妾的日子。
她抖着身体,蜷缩在角落里,听着外面喜乐爆竹和宾客纷纷道喜的声音。
那欢声笑语如同一把把刀子,将她的心削成一片一片,鲜血淋漓。
三年前她嫁进穆府,人人都称赞她觅得良缘,得了个好夫君。
而如今,她家道中落,夫家却以她多年未有所出为由,弃她如敝履。
穆云怀曾经对她说,“歌儿,我会一心一意一辈子对你好的。”
眼神坚定,言之凿凿。
她信了整整三年!
外面宾客纷纷道喜,普天同庆的样子,就像她在穆府从来不存在一般。
无人来看她,无人记得她!
秦歌想着,“他一定是被逼无奈的……”
穆府的当家主母,穆云怀的母亲很早就想要抱孙子了,可这三年她一直未有所出,定是她又以生命做威胁,逼迫他纳妾的。
这种事她从前又不是没有做过,只是碍于秦家的权势,最后也没能如愿。
秦歌不自觉的摸了摸头上簪着的白绒花。
她家败落了,父母惨死,孝期未过。
她唯一的倚靠没有了。
为了怕她阻挠纳妾,穆母如同丢垃圾一样将她丢进柴房关了起来。
夫君纳妾心如刀割,失去家人痛不欲生。
从前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现在却在破烂的充满肮脏的柴房之中挣扎。
她用尽全身力气爬到柴房门口,对着柴房的木门又拍又抓。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嗓音有些沙哑。
可无论她怎么拍打叫喊,仍然没有人回应。
甚至有府中路过柴房的忙碌小厮,都不曾有一刻在这门前停留。
木门上一道道抓痕尤为清晰,她指尖儿已是血迹斑斑,可她不觉得有任何疼痛。
大概已经是麻木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
她听见筵席撤散,宾客道别的声音。
她想着他应该马上就会来接她出去了。
她倚靠在门口,听着门外下人们忙忙碌碌的声音,等啊等啊……
终于等到了开动柴房门锁的声音。
秦歌欣喜万分,从地上窜起后又好好整理了凌乱的发丝和褶皱的裙裾。
夫君最见不得我受委屈了。
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可不能让他看见。
他会心疼的。
秦歌这样想着,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吱呀——”
门开了。
秦歌刚要张开双臂抱向开门之人,可她看到来人时,她的双手僵在了半空之中。
来人是一个女人。
一个头戴凤冠身穿大红色喜服的女人。
她有着一张精致的脸蛋,脸上化了很浓的喜妆,嫣红的唇色,在这月色下伴着风声,有种说不出的惊悚。
她仔细端详辨认了一番后,被吓的连连后退了几步。
吓到她的并不是这浓浓的喜妆,而是妆面背后的那张熟悉的脸。
是她!
竟然是她!
夫君纳的妾室竟然会是她!
这怎么可能呢?
那女人提着一盏腥红的琉璃灯笼,看到秦歌惊愕的脸,突然奸笑起来。
“我的姐姐,没想到吧?今日你夫君纳的妾室就是我秦嫣,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秦歌摇着头不敢置信的后退两步。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这不可能,云怀不会同意的!他怎么能纳我的亲妹妹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