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听过母亲的话,很是慌张,一路上只顾着快走,路过行人与他打招呼,也浮躁而过。
在走过三个路口后,他拐进了一个小农院。
站在木门前,他神色紧张的四周望了望,但并没有发现隐藏在暗处紧盯着他的冯魁。快速将门推开,走进了院子。
冯魁轻提脚步,几乎巧妙的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极快的绕到了小院的后面,一个翻身,便越过了院墙,悄然入院。
这间小院与杨家的井井有条不同,略显的有几分潦草破败。
冯魁很轻易的便摸到了正房的后窗。
他屏气凝神,蹲在窗跟下面,注意着屋内的动静。
很清楚的听见了小杨推门进屋的声音。
“二叔,大事不好了。”小杨急急忙忙开口。
八仙桌边,正在饮茶的中年男人,平静的抬头。
注视着小杨,不急不缓将手中的粗瓷茶碗放下,“什么事?如此惊慌?”
“六扇门来了三个捕快,现在就在我家。”
小杨急的额头都是冷汗,瞧着对方淡定的样子,有些上火。
他用袖角擦了擦冷汗,又道,“二叔,我爹眼下不在家,村里的事就都听你的了。”
杨二叔眉头几不可查的一蹙,“你们如何断定,这三人便是六扇门的捕快?”
“我在他们房间外头听见的。她们提到了什么,六扇门第一女捕快!”
听了这话,杨二叔原本紧起来的眉头,松了下来,又重新端起了茶杯。“倘若真是来查我们的,如何会叫你看出破绽。”
“可我娘说,咱们做的营生是掉脑袋的,不能出一点差错。”
小杨还是很急,对自己这个诸事都不急不缓的二叔,颇有几分成见。
“我娘吩咐了,让我从您这回去,就到李二家买砒霜。他们还有同伙,可能晚上就到。”
“你们怀疑来者是大齐神捕,却要夺他们性命?”杨二叔哑然失笑。
这母子二人,当真是一对儿蠢货。
小杨并没有感觉到杨二叔语气中的嘲讽,继续道,“那不然呢,若叫他们查出了什么,死的可就是咱们了。”
杨二叔无奈的摇了摇头,“此三人如何来的无名村,又是如何去到你家的,你如实与我讲来。”
小杨便一五一十的将如何在村口看见的云芷三人、三人又是什么样的情形,以及到了他家以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无巨细的和杨二叔叙述了一遍。
杨二叔本来神情轻松,但越听越觉得头疼。
渐渐的眉头拧了起来。
他侧转了身子,右手扣动了身下椅子的机关。绕行到了桌前,趴在窗边偷看的冯魁这才发现,他坐的竟然是一个机关精巧的轮椅。
他拉了拉盖在腿上的毯子,逼近小杨。“你可知道那六扇门是什么地方?”
小杨胸有成竹回答,“破案抓人的地方啊。据说六扇门破案很厉害,没有他们破不了的案子。哪怕凶手再狡猾,也都不是六扇门的对手。”
虽然小杨做了些违法违纪的事,但本质上还是个淳朴的青年。
对于被世人神话的,伸张正义的六扇门,很有好感。同时伴随的,也有几分惧怕。
“六扇门里聚集的皆是大齐一等一的高手,或善追踪、或善抽丝剥茧探寻真相、或是武功极高杀人无形。
如此人才济济的地方出来的人,你竟然去扒他们的窗跟,还与你娘在厨房商讨如何一举围灭他们?”杨二叔尾音高挑,显然已经动了怒气。
这愚蠢的母子,既然知道六扇门的厉害,还能做出这么蠢的举动,真是令人扶额!
虽然小杨素来不大喜欢二叔,但很怕他。见他动了怒,不敢再狡辩一句。
只咬着嘴唇低头,不再出声。
杨二叔无奈叹了一口气,“这世间唯一能瞒过旁人偷听壁角的,只有六扇门的人。”
窗外的冯魁就是例子。
他之所以不会被发现,是因为他会闭气。即便是武功造诣极好的人,也未必能够发现他。
小杨有些后怕了。“二叔的意思是,我和娘的话很可能被听去了?”
杨二叔郑重点头。
恐怕连小杨慌里慌张寻到他这里也叫对方发现了。
如今他已样貌大变,听小杨所说,这三个捕快皆年纪尚轻,未必能知道他。也未必能猜透这无名村的玄机。
若是轻举妄动,以六扇门捕快的素养,顺着村东的厂子,很快就能发现真相。
眼下,宜守不宜攻!
“回去告诉你娘,切莫轻举妄动。顺顺利利的将他们送走才是正经。”
小杨一脸茫然,他不懂。
父亲说过,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眼下要紧的,不应该是杀人灭口么?
杨二叔压着心中的怒火,耐心道。“若他们当真想要查我们村里的情况,必定会偷偷进村。绝不会如此。
眼下只怕他们三人确实是在执行任务,但中途却突遭变故,只是暂且找个落脚的地方整顿。未见的就是冲着咱们村来的。”
小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杨二叔知道,以他的智商,未必能真的听明白。
又补充了一句,“他们分批出京,且做身份掩护,必然是处理要案,没空在别的地方耽搁时间。快些将他们送走才是要紧。”
杨二叔竟然对他们六扇门如此了解,恐怕并非普通山野村夫。
冯魁听到这里,已经将有用信息都听走了,再停留下来难免出破绽。
于是便又悄无声息的潜走。
送走小杨后,杨二叔将后窗推开。看了看地下冯魁留下的脚印,嘴角微微上扬。
这天下确实鲜少有人能识破六扇门的窃听,但他杨二叔就是这鲜少中的一员。